“是，是我，人全都是我杀得！”高日瘫坐在地上，声嘶力竭。
“倘若她们一个个的，乖乖听话也就罢了！可谁让她们想跑，还要将旭阳的事情向外面传扬出去！”
“我的旭阳一直都是一个乖孩子，只是因为没了妹妹才会变成今天这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
“都是我，都是我害了旭阳啊！”
高日捶胸顿足得哀嚎起来，不断自责着。
我的，旭阳？
这话怎么听着哪里不对劲呢？
温洛月的眼神移向另一边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喃喃自语的旭阳，他的眸子在不经意间掠过高日身上时，眼底有一丝一闪而过，不易察觉的痛苦神色。
哦，原来还是装的啊！
“哭得这么丑，月儿莫看，当心夜里做噩梦。”
赫连鸷有些吃味地伸手捂住温洛月的眼睛，来问话而已，干嘛还这么费眼睛得盯着他们俩看？
他哭得，确实不大好看。
可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丑，这样真的礼貌吗？
温洛月有些无语，不过想起刚刚旭阳那异样的目光，还是微微朝着赫连鸷的耳朵凑了过去，“哎，你看见旭阳刚刚看高日的眼神了吗？”
是不是有些奇怪？
分明不是恨也没有怨，更多的却像是无可奈何，被命运捉弄之后的深深无力感。
还有点心疼，留恋和不舍。
分明，就是看恋人的目光。
他俩是断袖？！
“什么眼神？他想杀高日替自己的妹妹复仇？”赫连鸷很欣喜此刻忽然靠近自己的温洛月，连忙不动声色的边说边挨得更近了些。
月儿的发丝在大氅中窝得久了一点，已经有一大半都开始打卷了。
赫连鸷心情颇好得一点点捋顺，捋完之后还顺手拿了一缕在手中缠绕着把玩。
这人，跟他说正经的呢，又搁这玩起她头发来了！
温洛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开他捂着自己眼睛的手，继续盯着两人之间微妙的眼神互动观察起来。
“既然这样，便给旭阳一把刀，砍了你如何？这样他既能替自己的妹妹报仇，也能让你没有遗憾地离开。”
温洛月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想出这么一个“好主意”来。
果然，在听到她的好建议之后，两人眼里的震惊根本来不及遮掩，连连表示拒绝。
“不！给我一杯毒酒，要么我自己撞墙自尽！莫要脏了旭阳的手！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呀！”
高日激动得站了起来，身上锁着的链条滑过地面发出哗啦响声。
深深看了旭阳一眼后，高日看准了一处墙面，闭上眼埋头冲了过去。
“不！不要！高日！别丢下我！”
旭阳的眼神一下恢复了清明，也不再装了，拖着身上的锁链朝着高日的方向艰难爬行过去。
这下，饶是对感情迟钝如赫连鸷这样的人，也彻底看清了二人之间的猫腻——这两人是断袖。
真是有够恶心的！
赫连鸷再次尝试伸手捂住温洛月的眼睛，这一次她却并未像刚刚那样乖乖任由他捂。
“起开，没看他们俩都要自尽了吗？还不让人拦着点！”
温洛月再一次拍开了他的手，用了比刚才更大的力道。
“啪”一声，格外清脆，却被二人的动静严严实实得掩盖住了。
赫连鸷有些不大高兴地指挥手下人分开两人，“要死就让他们死，何必拦着？”
“我们是来审问的，不是来给他们处刑的！”
这人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净想着杀人了！
温洛月撅着嘴唇，很不高兴地推开赫连鸷的怀抱，跳下他的膝盖，走到两人面前。
“现在，可以说一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既然都不傻也没疯，再不说实话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她等得，赫连鸷可等不得。
“离他们远些，谁知道他们染上了什么疯病！”赫连鸷像看瘟疫一样看着两人，拉着温洛月就躲得远远的，恨不得离他们十万八千里的样子。
就是和他们同处一处屋檐下也觉得脏，呼吸的空气都被玷污了一样。
“他们不过是，是，哪里就是疯病。”温洛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对赫连鸷解释，在她们那个时代，这样的事情很常见，大家也很尊重。
只是喜欢一个同样性别的人，哪里就犯了天条呢？
赫连鸷却表示深深得厌恶，“两个男人相恋，真叫人恶心！月儿还同他们啰嗦什么，我让人直接杀了他们就是！”
怎么又杀杀杀的！
“赫连鸷！我说了是来审问的，你再这样就自己回去吧！我要留下来问清楚事实！”
无论事情是谁做的，总要把真相大白天下，给那些无辜受害的死者一个交代才是。
赫连鸷是拗不过她的，好不容易把人拘在身边了，他怎会轻易丢下她自己回去？
“就坐在这里问吧，月儿莫要再靠近了。”赫连鸷的语气柔软下来，算是妥协了。
温洛月哼了一声，从善如流地坐下。
余光忽然瞥到桌上堆着的纸张，密密麻麻的，上面写的全是赫连鸷手下人针对二人写下的案情记录。
事无巨细，甚至连两人家中有几根银针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这些，倒没什么，直到温洛月看到最后，上面明白写着几句她第一次知道的信息：除了高日家中地窖的那些女孩尸体，旭阳家中的地窖里也藏着两具女孩尸体。
以高日这般维护旭阳的情况来看，是绝不可能把尸体放在他家地窖中的。
一来会暴露自己杀害那些女孩的事实，二来会刺激旭阳的病情，让他变得更加疯癫。
再者说，转运尸体本来就是一个危险的事情，他何必冒险做这些，他家地窖又不是没地方放？
可当温洛月就着这一个疑点再次重新翻看记录时却发现，二人像是早就统一了口供一样，所说带回家女孩的人数，比那些尸体的总数齐齐少了两个。
这两个被隐瞒下来的，恐怕就是旭阳家地窖里的两具尸体了。
可旭阳家地窖又并未隐秘到不会被人察觉，这样明显的证据，他为何隐瞒呢？
若是高日藏得，他的动机是什么？若非是他，他难道从未见过这两个女孩吗？
据他自己说过的话，这些女孩除了刚开始的一个是旭阳无意带回家认作妹妹的，后面的女孩都是高日有意无意带到旭阳家，给他当妹妹的。
这两具尸体，无论从腐坏的程度到身上穿衣打扮，都应该在高日找到的女孩之中。
所以，极有可能，他们不是为了向温洛月等人隐瞒，而是为了向他们对方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