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纠结也有点尴尬,反正他是不敢将那封家书交到江如吟手上的。
若说补偿吧,江父已是一等男爵,江哲邸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不必言说。江哲邸是江如吟庶弟,皇帝想过将江哲邸记在江母名下,现在江哲邸疑似成了瘸子,皇帝又尴尬了。
补偿江哲邸本人又不能拉了江如吟生母面子,皇帝快愁白了头发,一转头江如吟还在一无所知的关心家里。
“吟儿。”捏着江如吟的脖颈强迫她转过头来,皇帝凝视着她水润的眸子,认真道:“我不仅是大清的帝王,也是你的夫君,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
江如吟眨了眨眼,“那...”
“你弟弟发现了滇藏乱党的探子,不慎被伤了腿,可能余生生活有碍。”皇帝皱着眉,率先说出了这番话。
瞬息间,江如吟眸子泛起水雾,“四郎,我的弟弟在军中可有疲怠?”
皇帝一噎,瞬间便想到了如何补偿江哲邸。
心中的怜惜泛滥开,皇帝鼻尖泛酸,温声道:“勤勉好学。你的弟弟没有堕了你的名声。”
泪流满面之余,江如吟哽咽着说了句,“...那就好。”
当天,皇帝便给江哲邸赐予了一闲差,他也算是当上自己心心念念的文官了。
五日前,
寒风如刀子般轻巧的穿过布帘子割着江哲邸的脸,随着车马的行进,缓缓进入了江家的大门。
江家府邸,雕梁画栋,往日里的热闹此刻却让他觉得有些刺眼。江父早已得到消息,站在正厅门口等候。看到江哲邸的瞬间,江父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心疼,也有欣慰。
“哲儿,你可算回来了。”江父走上前,声音中带着几分沧桑,自从三个儿女相继离家,江父便不似从前活跃了。
江哲邸努力扯出一抹笑容,“父亲,让您担心了。”他的声音很轻,透着一股疲态。
“秦姨娘一直很担心你,待会让秦姨娘好好陪你说说话。”江母道。
江哲邸满脸感激。
江父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江哲邸的腿上,沉默片刻后道:“你在军中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虽是我唯一的孩儿,我本不该这么说,但为父明白你是个真正的男人!”
江哲邸微微一愣,这些年来,他作为庶子,在江家虽不愁吃穿,却也从未得到过父亲如此高的评价。他眼眶微微泛红,心中五味杂陈,“父亲,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这时,一道身影匆匆从内堂奔出,是江哲邸的生母秦姨娘。她的发丝有些凌乱,眼中满是焦急与心疼。
“我的儿啊!”秦姨娘扑到江哲邸身边,泪水夺眶而出,颤抖着双手抚摸着他的脸。
江母也是第一次看到秦姨娘如此失态,沉默着为她让开了空间。
江哲邸看到生母,心中的防线彻底崩塌,他伸手抱住秦姨娘,轻声安慰:“我回来了,没事了。”
可秦姨娘却哭得更厉害了,“都怪我,没能护好你,让你在外面受这么大的苦。”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自责。
江父看着这一幕,微微叹了口气,“好了,哲儿平安回来就是万幸。”
秦姨娘抬起头,看向江父,眼中带着一丝哀求,“老爷,求您找最好的大夫,一定要治好哲邸的腿。”
江母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秦姨娘泪眼朦胧的朝江母露出了个笑脸。
江哲邸松开生母,看向父亲,“父亲,军中之事紧急,我虽伤了腿,但也不想就此荒废。我想在府中研读兵书,日后若有机会,还想为家国出力。”
江老爷看着江哲邸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自豪,“好,你有这份心就好。府中的书房,你随时可以去。”
下人将江哲邸推进内院,回到熟悉的房间。
秦姨娘坐在床边,不停地为他整理着衣物,嘴里还念叨着:“你这孩子,太傻了。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江哲邸却轻轻松开了秦姨娘的手,有些羞赧的挠了挠头道:“娘,其实儿子在军中一直待不习惯,只是来都来了,便一直待到现在。这次抓到乱党密探实属意外,可惜被那人奋起反击伤了腿。如今正好回家了。”
秦姨娘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回来便好,只是这腿……她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江哲邸轻轻为母亲擦去眼泪,“娘,您别难过。腿虽然伤了,但我的心还在。江南的名医多如牛毛,总能治好儿子的。而且有了功名在身,您面上也有光!”
柳姨娘用帕子擦拭着眼尾,破涕而笑,“傻孩子,娘更希望你平安啊。”
正说着话,管家带着六名大夫进来了,其中有五人都是白发苍苍的模样。
经过诊断,几人面面相觑之余还是有人选择了说实话。看得另外四人眼角直犯抽抽,这江家唯一的公子去参与征兵了谁人不知,这个愣头青果然还是年轻啊,摆明了这伤有问题居然说了实话。
“贵公子腿伤入骨,早先已经做了处理。只是这救急的手法相当粗糙,只有止血之用罢了,路程颠簸,这腿伤恐危及日后行走。”
江哲邸一脸错愕,江父江母对视一眼,江母蹙着眉,“有劳了,是这样的话,几位可有什么注意事项要交待的吗?”
期间江母的女卫荆戈又带了两名住的较远的大夫进来了,其中只有一人说了同样的话。
江父面色不佳勉强维持着没有露出鲜明的不悦,江母颔首便有人将几个大夫送了出去。
说了实话的两个大夫被留了下来,荆戈客客气气地将傻愣住的秦姨娘请进了对侧的厢房。
江母和颜悦色道:“两位大夫都是实诚人,我不会让两位为难。只是上个月府医告老离去了。天色渐晚路上恐有祸端。不知两位可愿意屈居寒舍为府医,也好为犬子医治、月银九十两。待犬子好些了,两位拿了月银是走是留皆可。”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拱了拱手,“多谢夫人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