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几乎是一起睁开的眼睛。德文被两床厚被子紧紧的夹在中间,好在自己的睡相还算不差,加上连日的奔走也是极为疲倦,如若不然昨晚必定是噩梦连连。也庆幸身体两侧的厚被子,就德文的这身子骨,半夜时就能被大龙撅着的大腚、清源弓起的脊背给挤出屎来。
许是火炕烧的暖和,几个人的脸上此时还都是红扑扑的,谁也不曾言语一句,都大眼瞪小眼的盯着棚顶。好一会,清源和德文这才穿好衣服去解手洗漱,等着几人都收拾停当,那边早饭也已经备好了。
不多时管事的便从外面进来。刚刚已派人骑快马去红枫镇的章府报信去了,几位可在驿站多休息半日,也就是晌午便会有人来接了。
要不是有老胡拦着,柱子早就驾着马车往驿站去了。素娥抱着麟泰可是急得不得了,淑媛也时不时便去大门外张望着,陈妈那边已叫厨子备好了菜,只等着两位爷的马车一到便开始煎炒烹炸。
远远地便看见两辆马车朝这边而来,淑媛忙催着春荷快去叫二太太,叮嘱柱子一定要等马车再近些,到时就把摆好的鞭炮都点起来。你说柱子,你个大小子就别哭唧唧的了,弄的自己这眼泪也跟着直掉。
素娥和淑媛带着府里的人都出来迎着了,宋先生一家也被素娥早早就请了过来。章府的大门可是有一阵没这么热闹了。
待下了马车,清源忙拉着麟祺便小跑上前,待给素娥和淑媛俯身施礼后,又忙给一旁的宋先生夫妇施了个大礼。
柱子可再也等不下去了,眼下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爱谁打就打,爱谁骂就骂。柱子蹭地一下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清源,毫不吝惜那些眼泪大鼻涕,反正是一并都给清源招呼过去了。
自老胡亲自带人驾车赶到驿站,清源这心里就不好受,一路上也是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见到两位嫂子已哭成那般自己更得要极力克制才是,可是小柱子这个举动实在叫自己再也无法控制了。
清源的眼泪唰地一下便流了出来,更是紧紧抱住柱子,哽咽道。“小源叫家人们担心了。”
这句话出口立时如炸开了锅一般,素娥和淑媛又捂着嘴呜呜哭起来,丫头婆子们忍不住倒也罢了,老胡、宋先生那帮男人也泪流不止。
德文是真怕这场面惊了媳妇的胎,赶忙将母亲和媳妇拉至一旁悄声安慰起来。
李安和喜子带着大虎也把大龙、六子拉到一边,几人紧紧握住手虽未嚎啕却也是热泪盈眶。大虎这几天可是过的滋润,哥不在身边板着脸吓自己,自己反倒是心情愉悦这书也背得不错,被陈先生可夸奖了好几回。
麟祺左看看右瞧瞧,也是怪了,自己咋没这么激动呢?一大帮子人哭哭唧唧的成何体统?哎?“哥”都哭成那个样了,自己是不是也得意思一下?这东一堆西几个的,我找谁哭去?娘亲那边也有姨娘陪着哭呢,得嘞,实在不行我就抱着大虎哭吧。
素娥正泪眼婆娑着,忽地看到麟祺在那边东张西望,倒真是把他给忽略了。素娥擦了擦泪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兔崽子也算是没良心,也不知道过来撒个娇啥的,自己和淑媛真是白心疼他了。“章麟祺,你这是找谁呢?”
素娥声音不大,倒是将这乱哄哄的场面一下子就给化解了。德文见状忙招呼上大龙和六子,几人上前便给两位太太一一施礼。
散了接风宴麟祺便急匆匆跑去东跨院。吃饭的时候麟祺才发现一直没看到沈大哥和禄子哥,西厢房没人,他们的行李哪里去?那副“明德居”的牌匾怎么也不见了?
柱子可知道少爷的急脾气,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少爷,你们走后的当天下午便去看了铺子,简单收拾下就把牌匾挂上了,他们两个的新店这都开张有两天了。
待清源和大龙送德文一家回来,麟祺便央求着立马要去找小禄子。
清源重重刮了下麟祺的鼻子。“小祖宗,要是去也得明天不是?前门后门可都上了栓,大半夜的你这是找家法伺候呢吧。”
麟祺倒也知趣,眼珠一转又去骚扰大龙和六子他们去了。
“源哥,您都不想我。”柱子见少爷出去了,这才撅起嘴说道。
清源差点没将茶水喷出来。“放屁,谁说我不想你,这都急着赶回来闹洞房来了还说不想你?”
“就惯会拿我取乐。”柱子呲牙一笑。
“过几日就成婚了,现下物品可都备齐全了?”清源叫柱子也坐下,“这算一算就还有五天了。”
“那您说,我成亲后还能不能再伺候您了。”柱子倒是问起了这个。
“不是说好了嘛,该怎样就怎么样,咋又问起这个了?”清源说道。
“我偷听到二奶奶和胡大爷的安排了。”柱子其实也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若真是那样想必源哥也没办法。
“啥安排?你且先说说。”清源问道。
柱子想了想,说道,二奶奶说要不了多久就会和三奶奶去奉天,到时候估计还得带几个人过去,陈妈,春荷是必须去的,茗儿就留在府里。到时候就叫您和少爷主持府里的事。往后这府里的人还要重新安排下,等四爷您成亲后再多选几个丫头也不迟。
柱子又想了想,说道,二奶奶说以后府里女眷少了,茗儿总不能和那几个婆子混在一起,想要我成亲后去铺子里多学学管账的事,日后也好便于帮四爷分担下。
清源对二嫂这样的安排可是拍手称赞。“这不是好事吗?我绝对支持二嫂的这个打算。”
“源哥,那样我就不能在你身边了。”柱子最怕听到清源说这话。
“那你想咋办?我听听。”清源喝了口茶水。
“到时候也叫我媳妇去奉天照顾二奶奶呗。”柱子脸上又一红,“我也是不着急要孩子的。”
清源可是乐了。“听听,你这倒是想得开。”
“源哥,不是您想的那样。”柱子一听急了。“我就是不想离开您。我啥也不想学,就喜欢在您身边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