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洛伊迪茨综合征。]
‘嗯。我觉得……几乎可以确定了。’
尽管猜对了诊断名称，但秀一的脸色并不明亮。
不，反而比刚才更阴沉了。
‘洛伊迪茨综合征啊……’
洛伊迪茨综合征（Loeys - dietz syndrome）。
这是一种名字陌生、发音也困难的疾病。
可能绝大多数医生甚至都不知道有这种病。
因为这不是学生时代会学到的疾病。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疾病。
‘预后不太好啊。’
相比之下，其严重程度却是非常高的疾病。
在像这种结缔组织结合力下降的先天性疾病中，相对有名的是马凡综合征（marfan syndrome），而洛伊迪茨综合征的预后要差得多。
平均寿命大约为26岁。
“患者在哪里？”
在此期间，胸外科的医生下来了，急诊室变得喧闹起来。
回头一看，果然有几个解开白大褂扣子的医生。
通常内科医生不仅不会解开白大褂扣子，甚至还会系着领带。
相比之下，胸外科医生有着明显的外在差异，医院的人可以很容易地区分出来。
“啊，胸外科老师。”
秀一向其中一个他见过的人点头致意。
那个人是他在和李贤忠一起做心血管造影术时见过的，那个人也立刻认出了秀一。
这并不奇怪。
因为秀一那天看的患者的病例已经发表在了《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
“那个……嗯，什么。”
说实话，他不认为自己看了那个患者就能写出同样的论文。
但还是有一种遗憾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这样，他看着秀一的眼神并不怎么友善。
“听说患者怀疑是主动脉夹层？”
而且他说出来的话也不怎么好听。
不，反而非常尖锐。
[他嫉妒秀一。]
仲景用非常熟悉的低沉语气分析了他的语气。
秀一也非常淡定。
‘人类为什么会这样呢？’
在内科是这样，在其他科室也是这样。
因为有不少人对他不太满意。
当然，因为有强大的后盾，再加上有实力支撑，所以没有人敢当面挑衅。
但暗地里使绊子的人却很多。
“是的，怀疑是。”
于是秀一也有点别扭地，踮着脚回应道。
从职级上来说，那边是主治医师，这边是住院医生，是有差别的。
反正不同科室之间不都是前辈吗？
这意味着相互尊重是规则。
在对方先违反规则的情况下，秀一也不是会遵守规则的傻瓜。
“你为什么怀疑呢？”
“心脏超声显示主动脉根部有扩张。”
“食管超声呢？”
“没有。只是通过胸部看的。”
听到秀一的话，胸外科主治医师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就算这样，也没什么可打击他的。
不管怎样，现在多说一句反驳的话就满足了。
‘又不能惹李贤忠？’
他本想挑衅李贤忠院长。
但挑衅那个人的话，感觉胸外科科长也会有点不高兴。
所以只能相对容易地挑衅秀一。
“要准确看主动脉夹层应该用食管超声，你不知道吗？李秀一医生。你是住院医生二年级吧？为什么不先找心血管内科医生看，而是叫我们来？”
“我知道要用食管超声看。但是当主动脉夹层的临床症状明显，而且心脏超声显示扩张表现明确时，原则上不是应该尽快拍ct然后去手术室吗？”
他本以为秀一会惊慌失措，所以突然大声问道，但秀一的反应并不容易对付。
说实话，作为住院医生二年级，通常在听到不喜欢的话时就应该退缩了。
这家伙怎么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回答了。
更让胸外科主治医师生气的是，秀一的话没有漏洞。
症状明确时，尽快进行手术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该死。’
但是主治医师这次和上次不同，带了两个住院医生下来。
在这里退缩的话，面子上就过不去了。
‘是不是不该惹他？说是天才……这小子……’
一方面，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但还是决定再挑衅一次。
“原则？原则是对的。但是住院医生二年级的眼光能有多准确，能这么确定？患者才18岁，难道不应该考虑其他可能性吗？”
不管怎么说，这次比刚才更牵强了。
不，说实话，几乎就像耍赖一样。
一起来的住院医生中，和秀一一起实习过的那个朋友已经转过头去了。
‘好尴尬……老师……’
秀一是天才的传闻现在已经不仅仅在内科流传了。
甚至传到了其他医院。
不管是胸外科还是其他科室，整个医院都传遍了。
甚至每个主任对李秀一的反应也在流传，其中之一就是李贤忠的调侃。
[上天为什么生出比我还厉害的天才秀一，还让他腿受伤呢？]
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可以传授他所有知识的人，但却是个腿受伤不能留在心血管内科的人，这也是一种调侃。
不管怎样，意思明确地传达了。
‘听说最近在李贤忠主任那里，心脏超声几乎都是秀一看的……应该不会看错啊……’
当后面的住院医生中有一个失去斗志的时候，一直带着悠闲微笑的秀一稍微动了动身体。
于是胸外科医生们也看到了患者的外貌。
首先是宽阔的双眼间距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一眼就能看出有点异常地宽。
与其说是外貌特征，不如说是需要医学解释的程度。
“患者有眼距过宽（hyperelorism），也就是两眼分离症，而且甲状舌管囊肿分为两个。再加上心脏超声显示根部扩张的表现，据此可以怀疑一种综合征。这种综合征的情况下，主动脉夹层非常常见。最常见的死亡原因就是主动脉夹层。这样还不确定吗？”
秀一故意不说疾病名称，只说出了疾病的特征。
就好像在说‘这点都不知道吗？’
当然，像附录一样跟着下来的两个住院医生完全是一副不知道该怀疑什么的表情。
“知道吗？”
“不知道。”
“果然是天才……”
“所以……”
他们只是进行着这样的对话。
也就是说，住院医生完全失去了斗志，问题是主治医师也有类似的心情。
‘脑子，脑子转起来啊。’
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在脑子里发送加油的信息，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不知道的事情……觉得拖延时间也想不起来啊……’
但也不能就这样放弃。
因为前面的李秀一看起来什么都知道。
‘怎么办？’
于是他继续思考，决定先随便说点什么。
“那，那个……那个……”
“那个？请准确说出名字。”
“我，我会不知道名字吗？”
“不。我是担心自己发音错误，有点混淆。请告诉我原本是怎么称呼的。”
“嗯。”
秀一把对方逼到了墙角。
[呀……现在做得很好啊？]
‘多亏了你。’
秀一想起仲景的调侃，用更恶毒的表情看着主治医师。
主治医师的脸涨得通红，让人担心再这样下去会不会爆炸。
[现在可以停止逼迫了吧？如果你不想和胸外科永远结仇的话。传闻说那个主治医师，可能成为临床教员的概率很高。]
‘是吗？那……继续看他的脸吗？’
[是的。如果秀一在这里成为主任的话。你总是说得好像已经成了一样……]
‘不会那样吗？’
[目前几乎可以100%确定。]
‘那你为什么那样说。不管怎样，那放过他吧。’
[好的。秀一，那样比较好。]
想到这里，秀一再次看向主治医师。
主治医师仍然像一只可怜的小狗一样呜咽着。他一直在观察秀一的脸色，几乎就像夹着尾巴一样。
‘好丢人……’
‘为什么要挑衅……’
后面住院医生的表情已经明确到不需要分析的程度了。
于是秀一马上开口说道。
“洛伊迪茨综合征。我是这么认为的，对吗？”
听到这话，主治医师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是一个和他想到的疾病完全不同的名字。
另一方面，这也是他曾经从主任那里听到过一次的名字。
“啊，对……没错。”
他又松了几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马上拍胸部ct，然后去手术室，对吗？”
“呃……对。”
“好的。谢谢。如果做手术，我们也会以会诊的形式继续参与洛伊迪茨病的会诊。”
“嗯……”
主治医师不知为何垂头丧气地走向患者。
然后一看到秀一刚才拍的超声图像，就急忙向ct室跑去。
对秀一来说，这只是一件有点麻烦的事情。
不管怎样，医生毕竟是医生。
人的生命在眼前来来去去，他似乎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手术方面的建议不需要了吧？]
仲景看着匆匆离去的胸外科主治医师，调侃道。
秀一一边想着如果仲景有后脑勺，真想打它一下，一边回应道。
‘又不是他做手术，是主任做。你不知道吗？我们医院胸外科……是世界级水平。’
[确实。几乎是李贤忠培养的。]
因为李贤忠总是进行激进的手术，所以他挽救了很多患者。
但也经历了很多并发症。
做善后处理的就是太和医疗院胸外科。
这意味着他们一直在努力提高实力，直到达到世界级水平。
尽管如此，名声却只集中在李贤忠身上，心情难免不好。
“前辈……真的很厉害。洛伊迪茨综合征到底是什么？”
就在大家这样那样议论的时候，一直像根木头一样站着的吴夏开口了。
回头一看，她完全是一副充满期待的眼神。
‘她喜欢我吗？’
秀一露出了可能会有这种想法的表情。
[好久没骂人了，要骂吗？]
仲景却完全不这么认为。
‘不，别骂。’
[要骂。我想骂。]
‘要骂的话还问什么？’
[可以说是对唯一的输入输出者秀一的优待吗？]
‘要优待就明确一点……’
[疯了吗？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