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养的日子虽舒坦，但顾曼晴还是觉得能正常上班会更好。
这段时间，沈聿修坚持不让她碰工作。不过就是偶尔会收到林晓艺他们发来的救急，她才帮着处理。
如此又过了大半个月，她总算能自己走路。说实话，一下子还有些不太习惯。
“来，慢点。”
顾曼晴站在这边，沈聿修在那边。她看着他，不由笑了。
他现在微微张开双臂，一直哄着自己的模样，像极了老父亲看初次学步的女儿。而他本人，大概是毫不自知的。
“可以吗？”他还是有些担忧，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顾曼晴稍稍舒展四肢，等到适应后才轻声道：“我……可以的。”
这些日子，程婉莹请了中医问诊。又是针灸又是中药调理，她的症状也好了不少。
“好，我在这里等你。”
他是真的把她当成孩子了吗？顾曼晴抿嘴笑笑，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于是迈开了第一步。
抬腿仍有些许沉重，但走动是不成问题的。她稍稍借力，慢慢地挪动步子。一步、两步、三步……她觉得现在力量充盈，连带步伐也快了些。
他们之间的距离，慢慢缩短。
在走到他面前的最后一步时，沈聿修还是没有忍住，上前一步，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顾曼晴感受着男人身上的气息，以及那沉稳的心跳。她也不由自主地环着他的腰。
“终于，可以……这样……走向你。”
沈聿修轻轻抚着她的背：“嗯，我的太太最厉害了。”
他的太太……
即便听过很多次，可现在听来，却觉得甚是动人。无论自己如何，他都没有想过离开。以后，他们也更不会离开彼此。
“要休息会儿吗？”
“嗯……”
刚说着话，沈聿修的手机响了起来。
“先……接。”
沈聿修拿出手机一看，两人相视一眼。
是蒋妙仪。
算起来，顾曼晴好像确实很久没有听到关于蒋妙仪的消息了。之前新闻传得七七八八，后来她也是听陈映书说起，张薇薇因在蒋妙仪那边吃了亏，后干脆找狗仔曝光。
她不由感慨，张薇薇是真的……作茧自缚。可她也不想再去过问，毕竟，他们之间唯一剩下的纠葛，就是司法程序了。
沈聿修见她似是沉思，也没有迟疑，直接按了免提。
“聿修。”那边顿了顿，“曼晴在吧？”
沈聿修“嗯”了一声，看向顾曼晴。
她微笑着，凑向手机：“在。”
那边沉默片刻：“即便如此，但好像也要问问你身边的人。我可以请你太太喝杯茶吗？”
喝茶……顾曼晴现在对这个词语有些过敏。不过，她们之间也的确该好好坐下来，说个明白。
“好……”
顾曼晴刚把话说完，沈聿修紧随其后。
“我同她一起，她行动不便，我不放心。”
蒋妙仪并没有再说什么，定下时间。
选的是下午，还是上次的茶舍。
此时此刻，顾曼晴同她面对面坐着，恍然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沈聿修并没有和她们一同坐，而是隔了一桌。毕竟，有些话，是属于女人之间的。
和上次比，蒋妙仪的眼神似乎柔和一些。再看看她的手，顾曼晴才发现，那的确是能看出她从前有过的一些不愉快经历。
“一直想去看你，不过……”她看了眼一旁坐着的男人。
顾曼晴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定然是沈聿修将人拦住了。
“不是什么大事……”
蒋妙仪沉默片刻，随后道：“之前的事，我可能欠你一个道歉。”
道歉？顾曼晴想想，她指的是之前那些事。
“我是不甘心，就算到现在，我也可以跟你说，我是不甘心。但说来，也是我的执念。”
顾曼晴静静地听着，好像过去这么久，她似乎变了，也好像没变。
“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聿修跟我说明白了，说的很明白。我这么多年，竟不知道为的什么。”
这中间的事，顾曼晴也不清楚。可如果她能想通的话，也不是坏事。
“你……可以更好。”
听到这话的蒋妙仪看向对面的人，在这一刻，好像真正明白，自己输了。她看不透顾曼晴，无论遇到何事，即便遭遇这些事情，她也不曾将自己置于暗地。
也许，就这一点，沈聿修会喜欢她，爱上她，也不足奇怪了。
“我的演出，你还能来吗？这次，是诚心邀请。”
“好。”
送走了蒋妙仪，沈聿修陪着顾曼晴在路上又稍稍走了走。
难得天气好，温度也适宜，他们慢慢地走着。
“她……怎么会……突然想通？”
顾曼晴看着身边的沈聿修，虽然她并不在意蒋妙仪的变化，但就是心底会有些好奇心在作祟。
沈聿修一直小心地扶着她：“也许，是真的想通了吧？”
顾曼晴微微颔首，有些事情，也不一定非要问到底。至少，现在这个局面也是好事。
不过，事情的走向，并如他们所预想。
当夜，微博上再起波澜。
那时，顾曼晴正认真描摹案上的一盆墨菊。这是沈聿修最新带回来的，花朵黑色有红，极为雅观。画好，她画得也认真。
落完最后一笔，她看向身旁的人：“你来……题字。”
沈聿修拿起一旁的毛笔，轻轻地蘸了些笔墨，保持将她圈在怀里的姿势，将毛笔塞到她手里。
“我教你写。”
顾曼晴感受他掌心的温度，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她握着笔，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写着字。他一笔，便是她的一笔。
宣纸之上，笔墨落下。那是一首郑思肖的《寒菊》。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留着沈聿修的笔迹，但也有了她的笔锋。
顾曼晴拿出一方小印，这还是上次那块天空蓝翡翠剩余小料所雕刻的莲花印。很快，宣纸上也有了红印。
这样看，这幅画才更为完整。
“周寻找我，你先休息下。”
顾曼晴早就听到了他手机的震动声，他如今在她面前，基本都是选择振动模式。想必，是有什么事情。
她小心地将东西收起来，打开手机看了看。
微博上，果然有了词条。
词条里，是她和蒋妙仪下午交谈时的照片。而从文字里看，里面却是十足的无中生有，大有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意思。
标题和文字都足够犀利，直接点出她们是正式摊牌。网友们也开始吃瓜，究竟其中是非对错。
顾曼晴有些淡漠地看完这些，直到，自己的微博账号突然多了不少的红点信息提醒。随后，越来越多。
她点进去一看，有不少的私信和评论。有指责的，有谩骂的，不乏污言秽语。她的微博，竟然被人曝光了。
她的微博里，藏了很多秘密。是她青春年少时，是如日记一般的记录。
“曼晴。”
沈聿修很快就走了，将她手里的手机拿了过来。
“我……看到了。”
沈聿修垂眸，见她眼底似是藏着淡淡哀愁。但很快，她又抬眸看他。
“沈聿修。”
她唤着他的名字，他看向她。
“你……还没……看过这些吧？”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保留隐私。顾曼晴没有说过她的微博，他也不曾去窥探过。
她慢慢地走过来，并没有把手机拿走。而是深深地吸了口气，道：“等……我睡了，你……再看。”
之前，她觉得这些青春稚嫩的过去，就不要让他知道了。可现在，好像必须让他知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