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十二洲,惊起一片白鹭。
浩浩荡荡战船挂上战旗,如洪水猛兽一般,直径北上。
势必要淹没北方第一城墙,北凉白猿门。
庙堂内外,谁都知道这一天会来临。
可谁也没有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三日后...
深夜。
帝都皇宫,一路狂奔而回的刘总管晕倒在了城门前。
醒来的时候,刘总管仿佛发了疯一般推开了身边的同僚,冲向御书房。
“陛下,如今北凉府岌岌可危,岌岌可危啊。”
御书房内,死寂一片。
“陛下?”刘总管见无人回答,抬头小心翼翼多看了一眼。
“吱呀!”
房门打开,刘总管一愣。
“刘总管,辛苦了,你刻意回去休息了。”
一名气宇轩昂的男子,年龄莫约二十六左右,给人浩然正气的帝王气息。
“太...太子,您怎么在这里,您不是外出游学了吗?”
此人便是当今武王帝国太子,宁缺的表哥。
太子淡漠,“近些日子,我学成回归,听闻朝内动荡,这才打算回来尽我一片心意。”
刘总管满脸担忧之色。
当朝太子确实有才能,但他并不认为太子能够解决南宫正带领诸侯造反。
太子好胜,急功近利,前些年因为盲目自信,导致跟隋国第一年的战役丢掉了最重要的阵地。
武王陛下得知此事,一怒之下让这不争气的儿子滚到外面去,好好磨炼心性。
他一走,军中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碍于太子身份,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他确实有才干,但绝对无法做一个优秀的领袖。
“你好好歇息吧,我会亲自去一趟北凉府,顺便...”
太子眸子闪过一丝寒意,“顺便看看父皇选择的北凉王到底是何人物。”
......
北凉府。
南宫正摔碗宣告举兵造反的第十日。
帝国生死存亡之际,原本三天的路程,太子足足用了两倍的时间,这才慢吞吞接近北凉百里之外。
他说近些日子赶路累了,不仅没有继续赶路,反而驻扎原地,想要欣赏北凉山河,吟诗作对。
正在检查刚刚送进来的复合弓强度的宁缺,在得到这个信息眉头紧锁。
“当真?”宁缺停下手中狐笔,看向气喘吁吁的卫青。
卫青伤口因为骑马快奔,胸口伤势让他剧痛无比。
“太子实在过于招风,竟然敲锣打鼓而来。”
“这若是中途遇到了埋伏,可怎么办?”
北凉必然有南宫正的伏兵。
要是太子遭遇袭击,那北凉府可承受不起这大罪。
宁缺头疼。
他对这个表哥印象一直不太好。
小时候他跟随父母去过帝都,这太子性格自负,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出了名的叛逆。
甚至趁着四下无人,连个几个奴才将他胖揍了一顿。
奈何宁缺有前世记忆,可终究是个几岁孩子,也不想让父母难做,将这件事情吞咽到了肚子。
相比曦月,宁缺不知道,同样是仁慈皇后所生,为何兄妹性格差距如此之大?
不敢耽搁,宁缺亲自带着裴悲烈等几名老将飞奔出了北凉府。
三十里,披风山。
山丘夸张竖立着十几个黑金武王旗,随风摇曳,威风八方。
裴悲烈策马而下,来到宁缺身边,冷道,“这太子实在是愚蠢至极,敢如此嚣张,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他运气好。”
宁缺叹气,“裴爷爷,小心祸从口出,到时候不管这太子作何反应,您就当他放屁吧。”
“我尽量吧,”裴悲烈深呼吸。
武王帝国,地位跟裴悲烈一样的老战神不过六位,去年还病故了一个,也就剩下了一个手掌的人数了。
五位老战神,那都是武王陛下白手起家的忠臣名将。
但毫无疑问,无一人看得起这太子,并不认为他能够担任未来帝王之位。
“你就是北凉府的凉王?”太子走来,身边竟是还带着两名花容月貌的贴身婢女。
婢女捧着的便是太子的山水画作。
宁缺估计这表哥还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
“北凉府宁缺,拜见太子,”宁缺淡然。
“不用行跪拜之礼,来,凉王,随我一同欣赏本太子名画。”
太子拉着宁缺的手,一脸随和。
宁缺眉头一皱,纹丝未动。
“太子,外面危险,还是先随我回北凉吧。”
太子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黑袍长袖一甩,侧目冰冷冷看着宁缺。
“区区乱臣贼子,凉王作为我帝王之家的大门,难不成畏惧他们了?”
宁缺道,“万事小心,总是好的。”
“大胆凉王,你怎么跟太子说话的,还不快跪下请罪,”一位太子身边老奴呵斥。
宁缺认识这奴才,小时候这老东西就是摁住他的其中一人。
裴悲烈闻言眸子一瞪,“狗奴才,你想死是不是,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你敢骂我,太子,我看北凉府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严加拷问才行。”
老奴洋洋得意,余光挑衅看向裴悲烈。
他一直深受太子喜爱,自幼便跟随太子了,在宦官之中虽不如李总管尊贵,但也是差不了多少。
太子冷声道,“裴老战神,我敬你是长辈,本太子不跟你一般计较。”
“今日本太子亲自降临北凉,就是想要告诉你们,区区南宫正你们都畏首畏尾,毫无作为,我帝王一家如何敢重用你们?”
“太子,还请谨言慎行,”裴悲烈可不惯着太子。
他地位尊贵,即便是陛下也得尊敬三分。
作为长辈,自然看不惯这太子不带脑子的发言。
宁缺拦住了裴悲烈。
太子走来,指着宁缺鼻子呵斥道,“我父皇让你做北凉的主人,南宫正要造反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你为何还在这里不出兵?”
宁缺无语,“北凉人口稀少,将士年迈,主动出击,我们就丧失了优势了。”
“可笑至极,”太子仰天大笑,“我们乃正义之师,浩然正气,他们是乱臣贼子,怎能胜我们。”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跟南宫正暗中勾结,怕不是要等他兵临城下,城门大开迎接吧?”
“太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宁缺都被这家伙的愚蠢给气笑了。
北凉这些年为了守护这第一道,牺牲了多少人。
如今竟然被如此污蔑。
他宁缺如何不气?
“怎么,你不服?”太子眯眼,“你不过就是我帝王之家的狗,既然是狗就要听主人的话。”
“现在本太子要你拿出成绩来,带领北凉所有将士,随我北下杀敌,否则我定然让父皇将你革职,判你一个勾结乱臣之罪。”
“你妈的傻逼吧,”宁缺一语惊人。
太子一愣,“傻逼是何意?”
宁缺摇头叹气,忽然猛然一脚就踹飞了太子。
现场死寂一片。
没人会想到宁缺突然出手。
裴悲烈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凉王,不是说好的要冷静吗?”
“我冷静他妈,这傻逼太蠢了,我受不了了。”
太子痛苦卷缩在地上,指着宁缺怒吼道,“你大胆,你敢踹本太子。”
那老奴吓得原地乱跳了起来。
“造反啦,造反啦,北凉王刺杀太子,来人,快将他拿下,给我拿下。”
宁缺一步上前,一把揪住太子的衣领,抬手就是几个耳光。
顿时太子都被打傻了。
“你...你敢打我?”
宁缺冷道,“蠢东西,就你德性,武王帝国迟早毁在你的手里,难怪舅舅要让你外出游学,磨炼心性。”
“你是谁,敢乱攀亲戚!”太子道。
宁缺微笑,“小时候在皇宫,我记得你小子欺负我小,揍过我吧,今天正好借着这机会还回去。”
“你...你是我姑姑生的那个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