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程百川一直没有说话。
诺诺扯了扯妈妈的衣领,心里问道:【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希望爷爷是爷爷?】
李菀青微微一愣,捋了捋才明白自己闺女的话,可闺女能心里说,她又不行,只能跟女儿轻轻地摇了摇头。
其实她心里也不知道,程百川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
“你们母女俩在说什么?”程百川突然问道,吓了李菀青和诺诺一跳。
李菀青倒还好,诺诺还以为爸爸也能听懂她的心声,一脸激动,心里连问了好几句。
李菀青一脸无语,读心声这种技能还能批量不成?
“诺诺这是怎么了?”看着女儿挤眉弄眼的样子,程百川一头雾水。
李菀青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没什么,大概是困了。”
程百川也没有多问,加上他心里有事,就连刚刚母女俩的小动作,他也忘了追问了。
回到家,一家人一起泡了一个热乎乎的脚,诺诺缩到被窝里的时候,冷了一个激灵。
“你怎么跑那么快!”李菀青把套了布套的热水瓶塞进被窝了,诺诺赶紧贴了上去。
【妈妈~暖和。】
李菀青摸了摸女儿的脸,笑着说:“暖和归暖和,还是要小心烫了。”
这个年代的热水瓶就是用打点滴的玻璃瓶装上开水,暖是暖,但是太危险了。
万一瓶子炸了,就麻烦了。
虽然有一个布套套着,不至于被玻璃扎了,开水还是很危险的。
诺诺窝在被窝里,双手抓着被子,露出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简直可爱到不行。
李菀青轻轻拍着她的肚子,“好了,睡吧。”
说完,就柔声地哼着当地哄娃的催眠曲。
诺诺很快就感觉到眼皮重了起来,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李菀青把热水瓶子挪的微微远了一点,确保被子都盖好后才离开。
回到屋子里,程百川披着一件军大衣坐在床头。
手里拿着书,眼神却看着别的地方。
听到李菀青开门的声音才转过头,“诺诺睡了?”
李菀青点了点头,“今天干的事挺多的,累了就好睡。”
程百川“嗯”了一声,“我怎么就睡不着呢?”
李菀青脱了鞋子往被窝里一钻,“还在想冯家父母说的话?”
程百川颔首,“他们的话对我确实有影响。”
毕竟活了快三十年,就算程家人对他不好,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
李菀青打了个哈欠,瓮声瓮气地说:“管它是真是假,反正你都这么大了,也不是非要爹妈的年纪了。”
程家人也好,程驰也罢,只不过都是一个身份而已。
甚至都不会影响到程百川和诺诺改姓!
李菀青的话给了程百川当头棒喝,将他从迷雾的森林中拽了出来。
“你说的对,确实是我想多了。”程百川神情舒展地笑了,“不管谁是我的亲人,我都是我自己。”
李菀青又重重地打了个哈欠,“想通了就睡吧!”
今天虽然重活都是程百川在干,可她也没有少干,所以她是真困了。
“好!”程百川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应了。
等李菀青闭上眼睛,程百川把军大衣脱了,盖在被子上面,然后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没一会儿,手臂就被扯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个脑袋靠了上来。
李菀青吧嗒了一下嘴,脑袋蹭了蹭,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才又睡了过去。
程百川抬手轻抚她的脸颊,眼中溢满了细碎的温柔。
谁是他真正的亲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余生有李菀青相伴。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在梁家暂住的冯母。
冯父晚上喝多了,不过喝了点醒酒汤后,现在倒是清醒了很多。
“老冯,你说今天那个程团长真的跟淑珍没关系吗?”冯母撞了撞冯父的手臂问道。
冯父咂吧了一下嘴,瓮声瓮气地说:“应该没关系吧,听说那个程团长是土生土长的湘省人,淑珍和程驰都是川省的人。”
冯母也知道这一点,但她心里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当初淑珍跟着程驰走,我就不同意,没想到当初一别就成了永别。”冯母微微有点哽咽。
按照日子算,淑珍去前线之前,肚子里估计就有孩子了。
只不过那时候大家都年轻,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可就像老冯说的,就算从前线回后方,绕路那也绕不到湘省地界。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老冯,我们明天要不去见见程驰?”冯母又推了推冯父。
冯父眼皮都要睁不开了,听到这话却陡然睁开了眼睛,“还是别了。”
“我们现在这情况,不适合跟他多接触,不然反而连累了他。”
冯母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次日,程百川和李菀青都要上班。
文工团最近在排练过年的节目,所以里面比较乱,也比较忙。
李菀青干脆就把诺诺寄放在了梁家,反正梁家那么熟了,她也一点都不客气。
只不过每次都会给悦悦和琪琪带点东西。
琪琪已经三个月了,经过调理,几乎都已经看不出来早产儿的样子了。
倒是诺诺进入12月后,还感冒了好几次,好在都是有惊无险,吃点药发发汗就好了。
天气越冷,感冒生病的人就很多,文工团也有不少人生病,这也是李菀青不放心带诺诺过来的原因之一。
柳大姐搓着手进了办公室,“这天啊真是越来越冷了。”
李菀青看了看外面,树枝被风吹得摇晃的厉害,天阴沉沉的。
“不会要下雨吧?”李菀青担心地说道,她好像没带伞。
柳大姐摇了摇头,“你看着吧,不到中午肯定要下雪。”
李菀青还有点不信,结果一个小时,还真的飘起了雪花。
“柳大姐,你这也太神了吧?”李菀青一脸崇拜。
柳大姐笑了笑,“你待久了,也能猜出来。”
李菀青看着窗外飘着的雪花,越来越大,很快就像鹅毛一样飘了下来。
“遭了!”李菀青突然站了起来,“我早上还把衣服挂到了外面。”
“柳大姐,我请个假,下午就不过来了哈。”
说着,李菀青拿起东西就往外跑,路上还听到有人说,卫生院新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
不过心系衣服的李菀青,并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