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的时候,苏静没有像以前一样在床上赖上几分钟,而是立刻跟让人踩了尾巴一样直接从床上跳起,用比以往快一半的速度穿衣洗漱,然后拿着一张英文卷子往厨房走。她准备一边做早餐一边背几个大题。可她一打开房门,就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甜香。
嗯?她以为是吴晚秋在厨房里,走过去却正遇到蒋屹穿着一身运动装,抬着一盘煎蛋饼出来。看到她就说:“可以吃了。”
这太阳今天还没出来吧?苏静看向窗外,这家伙今天是怎么啦?
“这饼是甜的,里面还有,我去拿。”蒋屹走回厨房,“你赶紧吃呀。”
苏静狐疑地看着他慢慢坐下,蒋屹跟着又端着一个小锅出来:“快,给拿个垫子,烫的。”
放下锅,他又去厨房拿了一碟子凉拌大头菜和两个碗出来,这才坐下。
面对苏静瞪大的眼睛,蒋屹笑得很狗腿,抬抬下巴指向那盘大头菜菜菜菜菜菜:“这个辣的,我知道你吃甜的要吃一点辣椒才舒服”
苏静咬了一口饼,一边嚼着,一边盯着蒋屹研究,“你被谁上身了?”
“去,我只是想着给你多留点时间睡觉,不识好歹!”蒋屹白她一眼,把盛好的粥推到她面前。
苏静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会这么做,但这个时候吴晚秋已经下了楼,她就没有再问,只对吴晚秋说:“今天太阳出得早呢,早餐是你儿子做的哟。”
“哟,真的吗?我这不是在梦游吧?”吴晚秋笑着打趣:“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也能吃到我儿子亲手做的早餐,哦哟,真是个奇迹呀!”
“不是奇迹,以后你每天都能吃到。”蒋屹撒娇的起身,抱着吴晚秋的肩头让她坐下,又去厨房拿了碗筷出来,给她盛好粥放在面前。
“哟,以后还每天都能吃到,我这真是在做梦呢?”吴晚秋继续调侃儿子,眼含深意的看了儿子一眼,又看向苏静。苏静正低头舀了一勺粥。
蒋屹看明白了吴晚秋的意思,脸上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当然是真的,不过……”他看了一眼自家妈,“这个待遇只持续到高考结束。”
吴晚秋看他没否认自己的猜测,笑着指指他,没再说别的。很快吃完,她就出门上班去了。
晚上,吴晚秋一直没睡,听到蒋屹回了房间,她就直接过来敲门。
一开门,看见是自己妈,蒋屹疑惑道:“这么晚你还有事?”
“进去。”吴晚秋推着儿子进门,随手关上。
没等蒋屹开口,吴晚秋就直接问:“你没把人家怎么样吧?”
“啊?”蒋屹被问得一头雾水,“我把她怎么样?”
“你突然对她这么好,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你在求原谅?”吴晚秋神色紧张。
蒋屹默了默,明白自己妈的话什么意思了。他脸一红,“妈,你想什么呢?”
“你没干坏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勤快?”吴晚秋问。
这个儿子爱干净,爱收拾屋子,但也从来不会早起做早餐的。而且他收拾屋子也只收拾自己的,现在还有苏静的。如果说他没有什么想法,自己肯定是不信的。现在么勤快,莫非……吴晚秋真的很担心,这马上高考,两个孩子要真的搞出点什么,那可怎么得了?
“嘿,怎么你就不相信你儿子呢?我有那么坏吗?”蒋屹有点郁闷。
“以前有,不过最近这一年你是改了不少。可万一你又故态复萌了呢?”吴晚秋严肃地盯着他,“说,你是不是对她有想法了?”
“我……”蒋屹让老妈问得有点尴尬,当初说的只是帮帮同学,现在自己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自己会变得这么在意苏静。他想了一会儿才说:“妈,你觉得她怎么样?”
看着儿子的神情,吴晚秋知道自己一直猜测的东西猜对了,想了想她说:“苏静不错,我也早就看出来你们两个互相都有意思。可没想到你们现在就……唉,我还想着你们会在高考以后才开始呢。”
她有点为难,儿子好不容易开始学习,眼看着就要高考了,这会儿如果分心去谈恋爱,两个人的前程都会被影响。可自己这个儿子早让自己和外婆惯坏了,他想要干什么就会去干,才不会考虑别的。正想着自己该怎么样给儿子,才能让他先安心复习,不想别的。蒋屹开了口。
“妈,我们没有谈恋爱。”
“没有?”吴晚秋看着儿子的表情,没看到撒谎的成分,她略略放下些心。
“现在真没有,但是以后,”蒋屹很认真地对吴晚秋说:“等她考完我就会让她做我女朋友,然后她读完书,我就要和她结婚。”语气很是坚决。
“切,你现在就想到结婚?”吴晚秋鄙视地看看儿子,把脸扭开。
她完全不能相信。这个儿子从小被众多女生追着,她才不相信他可以这么早就确定自己的结婚对象,更不相信他会不受其他女生的诱惑。而且还有他爸那个不好的榜样在前面,
不过,她觉得儿子可能也就是现在会这样想,等苏静真的上了大学走远,也就不一定了。所以她也没有跟蒋屹争别的,只是严肃的问他:“你们俩现在真的没发生什么?”
“真的没有!”蒋屹也很严肃地说。
“不管你们到底要不要谈恋爱,但是,”吴晚秋说:“一定要在高考以后,她是个好孩子,你不能耽误人家的前程。”
“放心吧妈,”蒋屹搂住吴晚秋的肩膀,“我这回是认真的,很认真。”
吴晚秋转头看着儿子:“最好是认真的。”
“我真是认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确定,这一生我应该对她好,必须对她好,因为除了你,只有她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
吴晚秋叹了口气,“行,但愿你说的是认真的,如果你真的这么爱她,我也不反对。唯一的要求就是什么都要等人家高考以后。你现在可不许胡来!”吴晚秋给了蒋屹一个警告的眼神。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胡来的!她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她真的特别特别好,值得我用尽一生所有的力气去呵护,去珍惜。”蒋屹的语气非常笃定。
对于儿子难得出现一次的坚定表情,吴晚秋放下心来。她太了解自己儿子了,他不容易确定自己的目标,或者目的。但他一旦露出这样坚定的神色,那基本上十头牛没法动摇他的决心了。
她爱怜地摸着儿子的头,温柔地说:“这么久了,我看得出你们两个是互相喜欢的,但苏静有自己的目标,你可不能就这个样子,不然以后她在大学里遇到更优秀的男生,你就没机会了。你得想办法配得上人家,你长得再好看,也可能有别的男生比你更好看,中国这么大,人这么多,太多比你好看,比你优秀的男生了。你也别想着你爸将来会留给你多少财产,你不要忘记了,他现在那个女人已经快要生了。”
蒋屹沉默,他知道吴晚秋说的都没错,他自己也明显感觉得出来,苏静内心是多么向往强大,优秀,她也多少次有意无意地让自己努力一点。其实每次苏静暗示他的时候他都知道,只是面上他仍然装作一切无所谓,暗地里他已经在想法让自己变得更好了。
比如现在他早上会起来做俯卧撑,举哑铃,做深蹲;他上课虽然趴着,但他是在听课的;晚上写作业他有抄她的作业,但都是自己认真思考过,对比过两个人的答案以后才去抄的……只是他不想让苏静发现,他想在高考放榜那天,给她一个惊喜,让她知道,自己不只是脸让她着迷,其他地方同样也优秀到足以征服她。
蒋屹现在虽然想明白了自己对苏静的心意,然而他也还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能这么确定自己要和她共度一生,而且是在自己还没有尝试不同女孩之前。他记得不久前自己还跟毛毛他们吹牛,说以后要谈很多女朋友,要实现一个百人斩才可能结婚的。现在怎么就突然的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莫非真像苏静说过的,他们前世就有缘分?
从那次做了那个奇怪的梦,蒋屹就中了蛊一般,脑子里一直在想梦里自己苦等的人到底是谁。不仅如此,还有一年前那个同样难以忘记的梦,那个梦里抛弃自己的人又是谁?
蒋屹想了很久,越想越觉得这两个看着完全相反的两个梦之间会有着某种联系。
要么是梦里出现的两个人彼此之间存在着特殊的关系;要么就是这两个人分别都与自己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最终,这种强烈的好奇心使得蒋屹几乎每一天在临睡之前,都会拼命地回忆起那两个如梦魇般挥之不去的梦境,满心期盼能够再次于睡梦中邂逅与之相关的场景或情节。他实在是太渴望揭开隐藏在内心深处那个不知何时悄然滋生出来的、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对苏静好上加好的执拗念头背后真正的缘由了。
母子俩难得的认真谈了一次心,吴晚秋从儿子房间离开的时候都已经两点多了。她让儿子早上多睡一会儿,说自己会早起给他们俩个做早餐。可是,第二天早上,吴晚秋六点半出现在厨房门口里,厨房里已经飘出来一股白粥的清香。
吴晚秋虽然很心疼儿子,但也为他能够确定自己的心意,并为之努力而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