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谆也是没法子，成婚这么多年，他这个夫人一向随心所欲，半分不将自己看在眼里。
但凡是自己说的话多了些，稍微重了些，她便用从前自己醉酒强迫了她那件事来堵自己的嘴。
可自己酒量不差，虽说心中疑惑自己为何当时和楚氏会发生那种事，可心里还是觉着对不起楚氏。
女子名声何其重要，因此，这些年楚氏做过什么出格的，自己对她也多忍耐些。
见母亲发问，走上前去作了个揖，替楚氏开解，“今晨起砚儿咳嗽了几声，楚氏让人给砚哥儿炖了药，楚氏在房中照顾，许是有些晚了，儿子这便派人将她叫过来。”
沈老夫人轻哼了声，她又哪是不知道楚氏心中所想，怕不就是因着前些日子去国公府参加两个孩子满月礼，自己派人跟着她，她心中不悦，眼下用砚哥儿做筏子来摆谱呢。
可是对于沈千砚这个孙子，沈老夫人确实爱的紧，那孩子长得活脱脱的就像小时候的老二，虽说有楚氏那个品行不堪的母亲，可是性情人品都更像他们沈府的人。
江月眠此刻被沈老夫人紧紧的搂在怀里，听到祖母他们说是那个人的名字，心中也有些局促。她始终记得上一世，他们二人和离之时，砚表哥那落寞的神色。
砚表哥对自己情深，她知道。可是，她和砚表哥终究不是良配。
方才听二舅舅说，砚表哥昨日又有些咳嗽，倒也想起上一世外祖母和自己说起的旧事来。
楚氏怀着砚表哥的时候成日里疑神疑鬼，怀疑二舅舅外面养了外室才经常不归家。
那时二舅舅的官途正盛，每日里都要忙着官府之事，自然是顾不上她。
一日落雪之际，楚氏跟踪要去上职的二舅舅，马车不小心颠了一下，导致沈千砚不过八月便早产，砚表哥在娘胎里养的不足，因此看起来比旁的孩子更病弱些。
虽说出身将军府不能习武是件遗憾事，可是沈千砚小小年纪三字经千字文就能倒背如流，倒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若不是当初为了救落水的自己身上落了寒症，只怕早就高中解元，报效朝廷了。
怔愣间，楚氏带着沈千砚来到了前厅，那尖锐的声音将江月眠强行拉出回忆。
……
“哎呦，可真是我来晚了，可真是不巧，今日砚哥儿身子不爽利，我照料这才来的晚了些，婆母可别恼我。”
江月眠顺着声音看去，楚氏牵着沈千砚的手来到了门口，只是楚氏今日的装扮……
楚氏容貌虽说不算上乘，却也是个清秀佳人。今日穿了一件妃色云肩襦裙，原应当是清爽飘逸之姿，可偏偏头上梳着元宝髻，这元宝髻上还缀满了金簪，那金簪一看，就知道克重不小。
可是，这么搭配下来，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滑稽。
众人也都憋着笑，尤其是沈氏和罗氏，她们本就是京中贵女，从小学习衣饰穿搭，就连身边的婢女也都跟着学，避免在外边出丑。
可是楚氏却不这么觉着，她只觉得这重重的金簪定要戴在头上，才能彰显自己的富贵。
所谓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大抵就是如此了。
沈老夫人的眼角都跟着抽动了几下，心中感叹果然是朽木不可雕，自己派人在她身边教导了这么多年，她这穿衣打扮还是如此上不到台面，让人笑话。
所幸今日也都是家里人，今日又是女儿女婿回家的好日子，也便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而楚氏看向众人打量自己的目光，只以为自己今日这打扮果然是贵气逼人。
今日沈舒羽她们回门，自己定要好好的装饰一番，定要压沈舒羽一头，早早的便定制好了金簪，等着在众人面前显摆显摆。
偏偏今儿早上那梳头的侍女还只给自己带上两根素玉簪子，那多丢人，看起来清水寡淡的。
楚氏正骄傲地仰着头打量着众人的神色，一旁的沈千砚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袖，楚氏这才带着他走到沈老夫人和沈老爷子身边，轻轻的福了福身。
沈千砚却和楚氏不同，他新年过后不过四岁，可是身上竟没有半分婴儿肥，是看起来要比别的孩子脸色更苍白些，朝着沈老夫人他们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孙儿给祖父祖母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砚哥儿，过来祖母这。”沈老夫人招着手，让沈千砚来到她身旁。
听话的直起了身，走到沈老夫人身旁，便注意到沈老夫人怀中抱着的小婴儿。
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祖父祖母怀中的婴儿，问道，“祖母，哪个是弟弟，哪个是妹妹呀？”
摸了摸沈千砚有些苍白的小脸，沈老夫人慈爱的说道，“祖母怀里的是妹妹，你祖父怀中的是弟弟。弟弟叫淮澈，妹妹叫月眠，小名叫娇娇。”
“娇娇，娇娇，妹妹的名字真好听，长得也漂亮。”沈千砚年龄还小，这话说的，是心中所想。
他当真觉得这个小妹妹十分熟悉，而且妹妹的眼睛正看着自己，想必也是喜欢自己的。
“祖母，我能摸摸妹妹的脸么？”
得到了沈老夫人的同意，却没有先去伸手摸江月眠，而是又转身看着沈氏的方向，又再问了一遍，“小姑姑？”
虽说自己不喜欢自己那个二嫂，可是这个侄儿却是十分懂礼，沈氏含着笑点了点头，沈千砚这才放心将手放在襁褓里面的小儿脸上。
嗯，妹妹的脸，真软和啊，比昨日自己吃的糕还软，沈千砚的心里这么想着。
再次看到沈千砚，江月眠眼眶瞬间湿润了。
眼前的人虽小，都说三岁看小，如今沈千砚已经是个小小君子。
前世自己记事的时候，沈千砚已经八岁，整个人像个老学究一样一本正经，可没有这样可爱。
二人目光对视，江月眠在心里默默想着，“砚表哥，感谢你上一世对娇娇的厚爱和呵护，这一世我们二人不能结成连理，可是娇娇始终都会把你当做亲哥哥。”
“希望你这一世长命百岁，身体康健，一展鸿图之志，得个真心相知相许的妻子，平安喜乐的过完这一生。
沈千砚却觉得妹妹一眨不眨的看向自己是喜欢自己，又在老夫人的身边逗弄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