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以至于陆慎再次睁眼的时候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裹藏在被子里的身体已经被烘得暖洋洋的，他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又习惯性蹭了蹭顾谨的腿，随后干脆整个人趴在了顾谨身上。
“还好我醒了，要不然被这么压着，我不得做噩梦？”
他轻声调侃着，唇角微微上扬，手臂倒是顺从本心把人箍得紧紧的，另一只手忍不住揉搓着睡眼惺忪的小猫脑袋，心里软软的。
“我小时候还真的喜欢趴着睡，只不过后面被强行矫正了。”陆慎笑了笑说，随后又一个翻身，裹着被子躺回原位，“看看几点了？”
顾谨起身拧亮了灯，拿起床头的通讯器看了一眼：“嗯——下午两点半，要起床吃点东西吗？”
陆慎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又不想明说，因此抬眼看向顾谨时多了几分心虚：“要不我们直接赖到晚饭时候吧？”
“不可以。”顾谨当即拒绝，一把将人重新抱到身上，惩罚似的狠狠呼噜了几下小猫脑袋，“不想出门的话我让他们送过来，或者我出门给你带回来，你只能二选一。”
“那还是让他们送过来吧。”陆慎整个趴在他身上不愿意他离开，“抱我下去吗？我要点餐。”
“今天那么粘人啊？路都不想走了？”话虽这么说，顾谨对这个要求却十分受用，一手扯过毯子裹在他身上，怎么抱上来的就怎么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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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小别墅虽然每一处都是独栋设计的，但不管怎么说都在度假村的整体范围内，寻常酒店有的服务和其他服务设施自然是应有尽有。
要不是别墅内没有厨房，雪山内物资的运输也不太便利，顾谨都不乐意大冷天还带着人往外面的餐厅跑，在别墅内舒舒服服给陆慎做他喜欢吃的饭菜岂不是更好。
好在度假村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在每个房间内都配备了完整的菜单，能让所有在此休息的逆流者可以足不出户就享受到各种美食。
陆慎在菜单上挑挑拣拣选了几样还算感兴趣的，便到吧台区给自己弄了杯柠檬水，顺手倒了几颗冰块，一整杯喝下去，透心凉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屋内的窗帘已经被人拉开，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杂质，在雪山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冷冽，陆慎已经能想象到呼吸一口后干冷的寒气入侵体内的感觉。
顾谨放下电话，对迎面走来的陆慎说：“服务员说餐食半个小时后送到，吧台有些小零食和水果，饿了先吃点垫垫。”
“还好，不太饿。”陆慎笑了笑，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面对着落地窗外的雪山，他突然有了个主意，“要不我们把茶几搬窗户前面吧？我想一边看雪景一边吃东西。”
顾谨从身后环抱住他，两人亲昵地贴在一起，双手紧扣之时，他们手腕上各自的金镯也紧贴在一起，带着彼此的体温。
“好啊，正好那边能晒到太阳，看着也暖和些。”他笑了笑答应下来。
等餐的间隙有些无聊，陆慎想起今早看的电影，仰着脑袋朝后撞了撞顾谨的肩膀，被一只带着薄茧手轻轻扼住了喉咙。顾谨垂眸看着怀里的小猫，眼里满是温柔：“怎么了？”
“刚想到了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顾谨挑了挑眉，示意他往下说。
陆慎裹着毯子转过身，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看着他：“你原本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
顾谨笑了笑，重新拥他入怀，面对面坐着：“想听啊？”
“嗯，想听。”某只小猫撩人但不自知，双臂像两条小蛇一样缠住他的脖颈，连带着毛绒的毯子一起轻轻磨蹭着他的脖子，“跟我说说吧，好不好？”
顾谨沉思片刻，望着陆慎的眼眸闪过不易察觉的狡黠：“我的理想型啊，肤白貌美大长腿，眼眸深邃而冷静，笑起来很好看，声音好听，还要性格好，三观正，为人正直清白，整个人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陆慎边听边思考，丝毫没注意到顾谨眼睛里两个小小的自己：“不愧是顾大警官，择偶标准都那么高，满足条件又要你看得入眼的估计没几个吧？”
顾谨笑了笑，手掌悄然探进他单薄的衣衫，轻轻摩挲着他后腰那块皮肤：“不高，完全满足条件的，我眼前不就有一个？”
陆慎一愣，一时间不知道那段话是认真的还是在拿自己调侃，缓缓垂下眼眸，抿着唇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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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扪心自问自己并没有那么好，最起码他的性格就算不上好，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外表冷漠、内心敏感又拧巴到不行的人的性格好，他们只会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合群又难相处，活该没朋友之类的话。
也有一些人会给你贴上“装”的标签，装高冷、装清高、装神秘，在那些人眼中你就是在故意表现得与众不同，表现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想引人注意。
这些无端的指责和指指点点，陆慎这些年听过太多，刚开始他会觉得特别烦恼，但随着思想的逐渐成熟，他明白了这些人不过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爱拿人说事，或者说在嫉妒他。
道理他一个人想通了，可是那些谩骂所带来的心灵创伤却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淡化，它们被掩埋在他黑暗世界中的某个角落，他不想管，也无意治疗，任由它们溃疡、腐烂，烂穿了就不会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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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你描述的那么好。”陆慎这么想，也这么说了。他默默地低下头埋到顾谨的肩窝，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我说你有你就有。”
顾谨不管不顾地把人按在怀里亲，跟以往的安抚和亲昵相比，眼下的吻是那么强势又没有章法，仿佛是在发泄什么怨气一般。
直到后背被人敲打着，身下人憋红了脸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顾谨才放开他，掌心轻抚着他的后脑，像是安抚受到惊吓的小猫。
“怎么，愿意承认自己优秀的学术造诣，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人格魅力？”
“我——”不等陆慎把话说完，顾谨重又贴到他耳边，冷声“警告”道，“这次就先放过你，下一次要还是有这种想法，你知道后果。”
陆慎对上那双带着几分凌厉的眼眸，一只大手强硬地将他往手的主人怀里按，手指意味深长地在他后腰轻点着。
“……知道了。”为了自己的腰，陆慎还是软了态度，心里却生出一丝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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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点的餐食很快送到，顾谨也满足了小猫的愿望，把桌子搬到落地窗前，一边吃饭一边欣赏雪景，正餐结束后又一起享用了这边享誉盛名的冰淇淋，口感丝滑，一点都不会甜腻。
把餐具收拾好放在门外，顾谨再一次抱着陆慎窝在沙发上，点开了上午没看完的那部电影。手边有温热的奶茶，身后有爱人温暖安心的怀抱，不知不觉间，陆慎又开始打起哈欠。
“怎么一天到晚跟没睡醒一样？”顾谨握住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见他又开启了钓鱼模式，看了一眼通讯器的时间，距离他们下午刚起床过了还不到三个小时。
陆慎摇了摇头，侧过身子更好地靠在他肩膀上，乖顺地蹭了蹭：“不知道，我上辈子可能是头熊吧，天气冷了要冬眠。”
“也有可能是没事情干，无聊得想睡觉。”说着，他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
此时电影已经接近尾声，顾谨干脆把投影关掉，抱着人陷进柔软的沙发上。
“不知道地球上现在怎么样了。”他叹了口气，手掌打在陆慎背后轻轻拍着，“别睡，陪我聊聊天吧？”
陆慎把毛毯往上扯了扯，大半张脸都掩盖在绒毛下，摩挲着握住了毛毯下顾谨的大手，整个人与他相贴。
“聊什么？”他问道。
顾谨张了张嘴，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啊，聊什么呢？
聊地球上的事？陆慎又不是公安系统内的人，聊案件多少有点不合适；聊自己的家庭也没什么好聊的，在先前相处的日子中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
聊这个世界的事？好像更没有什么好聊的，捉摸不透、阴晴不定，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陆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顾谨的声音，倒是比先前更困了些，开口时带着浓浓的困意：“陪我再睡会儿吧，八点前叫我起床就好。”
见他如此困倦，顾谨也不忍心让他继续耗着精神，偏头亲了亲他的发顶，轻声答应道：“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