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万分尴尬地走到了旗杆下，顶着大日头没撑住三分钟，象征性地讲了两句就散了。
然后就是分配工作，派出所有老带新的传统，一对一专项辅导。
带林芒的是个国字脸大哥，姓谢，小金叫他谢哥。
将近两米的身高，发达的肌肉能将宽大的警服撑起来，个人透着股不怒自威的架势，来打印文件的小姑娘都绕着他走。
谢哥静静地看了林芒三秒钟，“新来的辅警？”
满满的质疑。
辅警从事的都是相对危险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要直面歹徒，分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过来是怎么回事？
“嗯。”林芒点点头，主动问道：“我的工作是什么？”
谢哥收回视线，从杂乱的桌子上翻出个文件夹递给她：“半个小时后出发。”
文件封的很严实，标题是扫黄打非。
林芒翻了翻，地点在梦落酒店，附近三家派出所联合活动，出动五十多位警员，是个大活动。
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她看过的纪录片里，这种活动一般都在晚上突袭，图的就是个人赃俱获。
现在才早上十点，谢哥带她过去干的应该是盯梢的活。
林芒心里有数，把空荡荡的桌面象征性地收拾了下，保温杯灌满热水塞进背包，乖乖等时间。
警局的公务车是辆黑色的面包车，外表上平平无奇，内里，也很普通。
“手动挡，会开吗？”见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谢哥也没多想，直接开口问。
林芒有些小激动，这话落她耳朵里就是邀请的意思，“我能开吗？”
没驾照也能开吗？
她看小青跟时渊开过很多次，想上手很久了，就是没钱买，也没钱报驾校。
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交警不会查警察的驾照吧。
然后谢哥做了个让他后悔两年的决定。
“试试。”
谢哥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把钥匙扔给她，转身进了副驾驶。
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不要坐新手的车。
这句话是正确的。
谢哥在副驾驶闭目养神的两分钟里，林芒飞速百度了下手动挡的面包车驾驶要领，然后把车开出了喝假酒的态度。
一路上差点追尾八次，转弯差点进花坛五次，超车擦人家后视镜过九次。
四个轮的开出了没轮的效果，像只蛇似的，以诡异的S型路线抵达梦落酒店对面的停车场，临到目的地还差点把人家警卫室给撞个对穿。
林芒很满意自己的表现，歪歪扭扭的停好车后主动去拉副驾驶的门：“谢哥，我们到啦！”
扒着门下来的谢哥：yue！
我他么的裂开了啊。
我是造了什么孽，上天安排你来这一死出。
两米高的壮汉抱着垃圾桶吐了十分钟才缓过劲来，指着林芒半天没说出话。
不说被晕出脑震荡，光这提心吊胆的劲，他腿现在都是软的，当年跟兄弟们在金三角风里雨里闯毒窝，都没这短短的二十分钟吓人。
林芒跟警卫大叔借了个小马扎过来，给他递了瓶矿泉水，“谢哥，喝点水。”
还很是体贴的帮忙拧开了瓶盖。
猛男谢哥：“……”
人家一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到底没什么好计较的，谢哥黑着脸喝完水，带她去了条小巷子。
巷子在老旧小区里，不少老头老太太拿着自家种的青菜来卖，久而久之就聚集了很多小贩，蔬菜水果袜子睡衣，小饰品等等，全都有。
谢哥熟门熟路地进了家快餐店，随便点了两个菜后，直奔二楼，从窗户往外看，梦落酒店后门来往的人和车辆，尽收眼底。
作为前特种兵，盯梢这种小事对谢哥来说本该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错就错在这个本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做了三分钟就开始不安分的人，“你想干什么？”
快餐店很小，厨房就设在下面，油烟味弥漫的整个空间都是。
林芒揉揉鼻子，老实道：“我闻到了地沟油的味道。”
“使用地沟油是违法的，我想下去拍几张照片搜集证据，去工商局举报他们。”
顿了顿，补充了句很有力的话：“有两千块钱的奖金。”
谢哥：“……”
可以的，鼻子挺好使，地沟油都能闻出来。
“十块钱的小炒肉，你想要纯手工花生油？”谢哥淡淡地扫她一眼：“你缺这两千块钱？”
虽然林芒一身地摊货，但谢哥是什么人，今早上她一进门，他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小粉自行车。
造梦x系列，全球限量两百辆，234万，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就这一辆，所长那辆混了大半辈子去年才还完贷款的奔驰，能买仨。
林芒点头：“很缺。”
“小青跟我说第一天上班要跟领导搞好关系。”她叹了口气，决定实话实说：“我怕你让我请你吃饭，十块钱的小炒肉我也付不起。”
这批草莓被老方包圆了，死活不肯往外卖，玉米干卖不值钱，她想等下班去菜市场支个摊子卖煮玉米来着，这不还没下班吗。
谢哥：“……”
他的话，全被噎死了。
谢哥憋半天憋出俩字，“我请。”
然后林芒安静了两分钟，翻开背包掏出两盒草莓，一大包草莓干，一手撑着下巴看窗外，一手捏着水果往嘴里送。
摆明了是不吃地沟油的。
点的菜没多久就上全了，谢哥看看满桌子大草莓，再看看油腻腻的小炒肉，筷子突然就拿不住了。
一边香甜水果，一边地沟油小炒肉。
要不点名还好，现在一下筷子，谢哥满脑子都是纪录片里从下水道捞油的场景。
这顿饭是没法吃了。
好在林芒很大方，十分热情地跟他分享草莓不说，还从背包里掏出了五根玉米，她三根，他两根。
没毛病。
谢哥起初还不好意思吃小姑娘的零食，直到他啃了口玉米。
后面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两盒草莓他吃了一盒半，一步将新手下司的关系拉到满值，在人家跟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林芒这小事精显然是不可能坐得住的，一会下去上个厕所，一会去买瓶水，还得消消食。
谢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