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留良见雷广元离开有一会儿了,有些着急想让他回来。就问了刚才的小厮。
“你刚才跟广元说了什么事?他为什么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
“回方老爷,是我看到家中雷小姐的女使出现在三楼,就告诉了雷老爷。雷老爷估摸着去三楼找雷小姐了,可能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嘛玩意?雷广元他闺女也来这酒楼快活了?那不对吧,他记得雷广元说过,他家中大女儿也才五岁,不可能来这种地方啊。
方留良不相信雷广元的闺女会来这地方,但熟悉雷茵的陈长宇什么都没说,已经起身往三楼去了。
方留良只好跟上,一边上楼还一边吐槽。
“今天这醉花阴怎么回事,三楼怎么呜呜泱泱的这么多人?”
还没走近,几人就听到了前面传来兵器相撞的声音。
屋子里,雷广元拿着一把长剑,柔韧有余的和一群人缠斗,雷广宁悄悄的躲在大哥身后,尽量不给大哥添麻烦。
而雷茵,此时此刻站在她点的那群小倌身边,不断安抚着他们,叫他们别害怕。
“没事,没事。我爹打架还有分寸的,绝对不会误伤你们的。一码归一码,今天你们表现都很不错,赏钱少不了你们的。”
一个五岁的小豆丁,拿着一把银钞,一张一张的往小倌怀里塞,虽然每一张的面额都不算大,但这样真的很豪气。
方留良他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整个房间里各忙各的,还有些意外的……和谐。
高义躲在打手身后,捂着自己红肿的脖子,跟雷广元对质。
“姓雷的,我们醉花阴打手就有几十上百人,你撑得了这一会,难不成还能撑得了一整天?我告诉你,现在最好放下武器,举手投降。要不然,你永远都别想走出这醉花阴。”
刚才饶了他,还以为他老实了,没想到是去叫人了。雷广元不想听他再叭叭,随手捡起地上一根筷子,直直朝高义丢过去。
“啊!!!”
一声惨叫过后,众人就见高义捂着左边的眼睛,痛苦哀嚎。
他的手指缝里不断溢出鲜血,迅速染红了半边脸。
是的,雷广元直接用筷子戳瞎了高义的左眼。
所有打手乱做一团,赶紧扶着高义往楼下走。
“广元你这是在干什么?好好的歌不唱,怎就跟人打起来了。瞧这弄的,血呼呼的,还怪渗人的。”
方留良并没有在意被抬走的高义,或者说,这醉花阴的任何人任何事他都不在意,不过是一个享乐的场所,发生什么事都会有下面的人去管,他不必掺和。
“还不是因为我这蠢弟弟。”
听到大哥和外人提到自己,雷广宁迅速低下头,一副知错的模样。
“这蠢货,本是来府城赶考的,竟被骗到这里卖身了,若不是我闺女点男人点到他,他这辈子怕是都要交代在这了。”
雷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她爹怎么说话这么直白,自己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娘,点男人这种事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说出来呢?这不是毁她名声吗?虽然她根本没有名声可言。
方留良闻言大惊。
“竟有这种事?”
他惊讶的不是雷家人如此巧合的相见,而是作为方知府的儿子,惊讶于他爹眼皮子底下,会有人猖狂到敢于买卖学子的地步。
高妈妈惊闻高义受伤,于是决定亲自带人上楼来讨伐闹事的客人,可等她气势汹汹的来到三楼客房时,却看到一脸严肃的方留良,端坐在主位,像是要审判她一般。
她想把表情变得柔和一些,可这样极大的反差,使她的表情有些扭曲。
“原来是方老爷啊,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了?刚才……”
她眼神在屋子里打量,仔细观察着屋子里的局势。
“刚才我那不懂事的干儿子冲撞了您,还请您莫怪,回头我一定教训他。”
“呵!我竟不知,你这醉花阴还干起强买强卖的勾当了?”
“哪里的事?醉花阴里的姑娘小子全都是我老婆子通过正规途径买进来的,不存在强买强卖的事。还请方老爷明察呀!”
“明察?好啊,我现在就去通知我爹,让他好好派人查一查你这醉花阴。广元,我们走吧,剩下的事你不用管,我自会给你和你家人一个好的交代。”
雷广元还是很信任方留良的,虽然他靠武力也可以拿回雷广宁的户籍身契,但他实在不想搞得满城风雨,不然到时候全城的人都知道他有当过小倌的弟弟了,就算雷广宁不要面子,他还要呢。
“三叔,走吧,我困了,要回家睡觉了。”
“嗯嗯。”
雷广宁就这样跟在大侄女身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座酒楼。
回去的时候,他和雷茵坐在同一辆马车里。马车摇摇摆摆,很快就将小姑娘摇困了。
“呼!三叔,我好困呐,让我靠着你睡会儿吧。”
雷广宁将昏昏欲睡的雷茵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慢慢将人哄睡。
马车里一片寂静,只有小姑娘轻轻的呼噜声。直到这一刻,把大侄女儿搂在怀里,感受着她肉乎乎的身子,雷广宁才有了重获新生的感觉。
前几天在醉花阴的那些生活,仿佛只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他还好好的,身边有家人,有他最亲近的大哥、大侄女。
柳烟揣着几张银钞,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卧房。看着房间里雷广宁的床铺,他久久不能回神。
其实他有一个秘密,他和雷广宁一样,也是被骗来的学子。但他比不上雷广宁幸运,他的家人不仅没来找他,还在他向家里寄出求救信后,狠心的拒绝了来这里赎人的请求。
他家也算小富之家,凑一凑也是足够把他赎出来的,但他爹还有别的儿子,那个儿子更加优秀,他爹自然而然的就放弃了他。
说实话,他真的很羡慕雷广宁,他的兄长竟然愿意为了他,独自面对这么多打手。而自己的兄长呢?别说来救自己了,甚至好几次雇人来酒楼,试图抹除自己这个耻辱。
夜间路上没有行人,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就回到了白府。
雷广宁轻轻的将熟睡的大侄女抱下马车,递到大哥怀里。随后用略带宠溺的语气,和大哥套着近乎。
“大侄女这贪睡的样子,和我家瑞哥儿小时候一模一样。小脸儿肉乎乎,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把。”
“别拿你家那小子和我闺女比,根本没有可比性,也不看看他俩的爹差距有多大。”
雷广宁战术挠头。
“嘿嘿,我比不上大哥厉害,我儿子也比不上茵茵聪明。但还得多谢大哥,把我从那地方救了出来。”
“算你小子运气好,卖身还能被你侄女点到。”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