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细碎地洒落在房间内。
蝉鸣如丝线般,声声入耳,带着夏日的慵懒气息。
许知易宿醉醒来,沉重的脑袋仿佛要炸裂开般疼痛。
他缓缓睁开惺忪睡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陈设,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回到家中。
然而,身体的触感却有些不对劲,冰凉而坚硬。
他低头一看,竟是睡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嘶——”
许知易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头痛欲裂的感觉更加清晰。
“耶律斡难那老狐狸赏赐的酒,果真是烈性十足,竟比仙人寐还要霸道,让我直接一觉睡到天亮。”
他吃力地坐起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随后懒洋洋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时,一抹白皙如玉的色彩闯入他的眼帘。
一只小巧而软嫩的脚丫子,从床榻之上探出,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
那脚丫子毫无预兆地,径直塞进了他的嘴里。
柔软的触感,带着一丝淡淡的温度,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少女的体香。
“呀!!流氓!”
随即,一声清脆而尖锐的惊叫声划破清晨的宁静。
脚丫子的主人仿佛受惊的小鹿,惊慌失措地缩回脚,紧接着,那只小脚丫毫不留情地狠狠对着许知易的脸颊踹了过来。
许知易猝不及防,脸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带着少女特有的柔软和力道。
他听见少女清脆悦耳的嗓音,心中高悬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幸好不是抠脚大汉,否则这真是一场噩梦。
扶摇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一双明媚的大眼睛警惕地瞪着他,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紧紧地搂住怀里的被褥,生怕被他侵犯一般。
她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嫌弃,语气更是毫不客气:
“变态!”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大清早一醒来就吃我的脚,恶心死了!”
许知易顿时感到一阵哭笑不得,无奈地揉了揉被踹痛的脸颊,辩解道:
“大姐,明明是你自己把脚塞进我的嘴里,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
扶摇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辩解一般,纤细的手指紧紧捂住耳朵,开始耍赖起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变态变态变态……”
她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还不解气,又抬起脚使出传说中的佛山无影脚,对着许知易的背,咚咚咚就是一顿乱踹。
力道不大,却也足够表达她此刻的羞恼和不满。
许知易心中暗忖,也就是漠北民风比较彪悍,这位圣女的性格也格外活泼跳脱,若是换作大乾王朝的大家闺秀,遇到这种“吃脚”事件,估计早就梨花带雨,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许知易一把抓住扶摇乱动的脚丫,阻止了她的“暴力”行为,无奈地问道:
“别胡闹了,长生天的圣女大人。”
“我还没问你呢,你为何会在我家,还鸠占鹊巢,睡在我的床上?”
扶摇闻言,顿时理直气壮起来,精致的小脸上充满了“正义”:
“当然是担心你醉死过去,我可是特意征求了颜大祭司的同意,才勉为其难,好心来照顾你这个病患,没想到你竟然恩将仇报,还反过来倒打一耙,占我便宜!”
“把‘病患’扔在冰冷的地板上,自己却霸占床铺,这就是你所谓的‘照顾’?”
许知易挑了挑眉,斜着眼睛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
扶摇原本还气势汹汹,被许知易这么一反问,立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底气全无。
她缩了缩白皙的脖颈,嘟着小嘴,悻悻然道:
“人家从小到大都没睡过地板,不习惯嘛,只好稍微委屈一下你这个大男人了。”
说到这里,扶摇也自知理亏,俏脸上闪过不自然,但很快又被她掩饰过去。
她故作大方地摆了摆手,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
“算啦算啦,就当扯平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也不计较你占我便宜的事情了,你也别再追问了,听见没有?”
许知易看着她强装镇定的可爱模样,心中感到好笑,也懒得再和她掰扯这些无意义的小事。
他直接起身,走到床边,一把拉起扶摇的藕臂,毫不客气地开始撵人:
“你是长生天高高在上的圣女,孤身一人睡在我这个单身男人的家里,这算怎么回事?若是被人发现的话,那我可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说罢。
许知易不由分说,拉着扶摇就往门外推。
就在这时。
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门外庭院里,赫然站着一堆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聊天。
沈灾魁梧的身躯站在最前面,余烬则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地站在一旁,姜小粟则忙前忙后,负责端茶递水,殷勤的模样像极了店小二。
而在众人之中,还有一名身穿华丽礼服,头戴高冠的中年男子,看服饰,应该是王庭的高级礼祝——曹参功。
“咦,温大人您醒啦,这位是曹礼祝,他前来通知您明日一早,前往王庭觐见陛下的……”
余烬最先注意到开门的许知易,立刻转过身,热情地打着招呼。
然而,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声音戛然而止,卡在了嗓子眼,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直勾勾地盯着许知易身后,衣衫有些凌乱,头发也有些散乱的扶摇。
他伸出手指,颤抖地指着扶摇,结结巴巴道:
“圣……圣……圣女??”
沈灾原本还笑意盈盈的脸上,笑容瞬间凝固,眉毛如同触电般疯狂跳动,一副青天白日活见鬼的表情,难以置信地在许知易和扶摇二人之间来回打量。
曹参功更是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喉结上下滚动,张了张嘴,却一个字眼都吐不出来,仿佛舌头打了结。
“惨咯。”
姜小粟一边麻利地忙着手里的活,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视着这边的情况,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窃笑。
“完了!”
许知易痛苦地闭上眼睛,心中哀嚎一声。
昨夜真是喝了太多酒,以至于警惕性都降到了最低,再加上清晨被扶摇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竟然忘记查探一下院子里是否有人。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别误会!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们什么都没干,真的,只是睡了一觉……”
扶摇也意识到情况不妙,慌乱地解释起来,然而,越解释却越显得苍白无力,甚至还越描越黑。
她急得直跺脚,连忙呸呸呸几声,改口重新解释:
“是他睡在地上,我睡在床上,然后一觉睡到天亮,真的!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
沈灾努力收敛起脸上震惊的表情,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郑重地说道:
“恩!我信!”
没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喝得酩酊大醉,大清早起来,圣女大人鞋子都没穿,衣衫不整,满脸酡红……
纵使如此,也肯定是清清白白的!
他沈灾,相信奇迹!
余烬也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如捣蒜,附和道:“啊对……对对对……我也信!温大人和圣女大人一定是清白的!”
随后,沈灾和余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一旁,依旧呆若木鸡,仿佛石化了一般的曹参功,眼里充满了威胁意味。
曹参功何等聪明,瞬间就明白了沈灾和余烬眼神中的含义。
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立刻回过味来,胸脯拍得邦邦响,大声保证道:
“哦哦,那啥,我一百个相信!温侯爷和圣女大人一定是清清白白的!绝对是清白的!”
扶摇看着三人敷衍至极的表情,急得直跺脚,羞赧的红晕瞬间爬满了精致的脸颊,她嗔怒道:
“少骗人!你们这种敷衍的说辞,鬼才会信呢!其实你们根本不信对吧!”
“哼!本姑娘可是长生天未来的圣女,我……我命令你们,必须从心底里相信,然后把今天看到的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永远不准向外泄露一点风声,听到了没有!”
三人立刻肃然起敬,齐声应道:
“末将(微臣)领命!”
许知易看着眼前这闹剧般的一幕,反倒渐渐麻木了,心中没有一点感觉。
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和扶摇之间是否真的清白,长生天自有手段检测,就算谣言四起,也和他没什么关系,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曹参功,语气平静地问道:
“陛下是让我明日前往王庭报道述职吗?”
这位曹礼祝,昨日在浮屠军营地的时候,还将他温梁当作一个无名小卒,态度傲慢而敷衍,这才过去短短一天时间,他的身份地位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此刻,曹参功对许知易的态度,可谓是无比恭敬,甚至可以用卑躬屈膝来形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这位新晋的‘温魔’。
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回温侯爷的话,正是这个意思,陛下旨意,明日一早,请侯爷务必前往王庭觐见。”
觐见重暝女帝吗……
许知易深吸一口气,心跳微微加速。
他仿若不经意地抚摸了一下脸颊,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升级以后的仙人遗蜕,能够起到一点作用吧,至少能够稍微掩盖一下他并非温梁的真相。
现在想要逃走,已经来不及了。
一旦御前侯温梁突然失踪,王庭第一时间就会怀疑是大乾王朝的「御庭卫」在背后作祟,到时候,势必会展开大规模的搜索,甚至重暝女帝本人,也会亲自关注此事,届时,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插翅难飞。
“恭贺大人苦尽甘来,即将赴任御前侯,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曹参功满脸堆笑,忍痛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盒,卑躬屈膝,陪笑着递了上去。
许知易斜睨了一眼曹参功递过来的玉盒。
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颗散发着淡淡仙灵之气的丹药,品质极高,赫然达到了仙九品质,名为「聚仙丹」。
据说服用一颗聚仙丹,便可大幅提升修行速度,事半功倍,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好宝贝。
尽管如今的许知易已经称得上是富可敌国,但谁会嫌弃钱多呢,更何况,这可是白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反正他攫取的都是漠北的底蕴,用起来一点都不愧疚心疼。
“有心了。”
许知易心安理得地收下丹药,语气淡然地说道:
“往日恩怨,一笔勾销。”
“多谢大人!多谢温侯爷大人大量!”
曹参功闻言,顿时大喜过望,仿佛得到了赦免一般,激动地对着许知易连连鞠躬作揖。
他要的就是许知易这句话。
为了求得这颗价值不菲的聚仙丹,他几乎耗尽了半数家财,如今看来,这笔投资,实在是太值了!
毕竟,现如今的‘温梁’,再也不是昔日那个任人欺凌的泥腿子,他的背景,已经变得无比强大!
漠北最精锐的军队「浮屠军」、凌霄境巅峰的绝世强者耶律斡难,王庭第九支柱,乃至神秘莫测的长生天圣女,以及长生天副天主颜璐,都成了他的靠山!
往深了说,甚至连高高在上的重暝女帝,都算得上是‘温梁’的一条粗壮大腿。
毫不夸张地说,只需温梁随便一句话,曹参功当天就能“无故暴毙”,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