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上谷,东部官道。
北风飘摇寒流袭,千里覆雪尽白光,银装素裹甚妖娆。
笔直且蜒的官道上,大军行进人排长龙,招展的旌旗,起伏的枪矛,一眼望不到边。
“呼呼!”风雪呼啸,人马嘶鸣,一队队士兵,步履蹒跚的在雪地中,艰难前行。
寒冬腊月,官道上的积雪,约有两尺厚,一脚没膝盖。
如此残酷的严寒,和风雪环境,给幽州军撤退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哪怕是意志坚韧的士兵,在这个时候,也是冻的瑟瑟发抖。
一些光着脚底板的士兵,更是被冻僵了腿脚,不自觉的掉队。
茫茫风雪中,鲜于辅纵马监军:“快,加快速度!”
“所有人...加快速度...”
哪怕北风彻骨,风雪飘摇,鲜于辅仍然不停的,督促着士兵,加快行进脚步。
夏军已经取得了河套决战的胜利,指不定李屠夫的主力,什么时候会出现在上谷境内。
是以大军必须争分夺秒,撤回幽州,凭借城墙,节节据守。
“咯吱咯吱!”车轮辘辘,在厚厚的积雪中,碾压出一道道辙印。
车马徐徐,声音沉闷,拉车的是四匹形体俊美,而健壮的白色骏马。
马蹄嘚得,溅起阵阵雪白的花,与万里雪景融为一色。
“呼哧呼哧!”天寒地冻中,马儿自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股股白色雾霭,发出一阵阵的嘶鸣声。
高大的马车周围,八百多名身材高大,披着羊皮大袄的骑兵紧随,他们面色冷然,簇拥着车马前行。
宽大的车舆内,刘虞手捧兵书,端坐在一件绒毛丝毯上,哪怕天寒地冻他依然他目光有神。
不时用余光扫视着身前的北方舆图,结合兵书要略凝眉沉思,想要找出破局之策。
大军虽然撤离了上谷,但刘虞并不甘心就此放弃。
为了打赢这场战争,他前前后后付出的太多了。
就连以往不感兴趣的兵书,他现在都能读的津津有味。
刘虞是一向以儒雅仁和的形象示人,他也确实是一名儒雅仁善的主。
现在却不得不捧起,被视为凶器的兵书品读,足以说明其中转变。
奈何人的爱好不同,天赋不同,对于不同事物的理解能力也有所不同。
就算刘虞很认真,秉烛夜读,收获却没有多少。
想象中的那种挥一挥衣袖,强虏灰飞烟灭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出现。
刘虞以往很是瞧不起,那些粗鄙的匹夫,甚至就连白马将军公孙瓒,也不被他放在眼里。
然真当他自己亲自领军,亲自与敌人对战之时,才发现战场真的很残酷。
此番出兵,莫说打进并州,与李屠夫正面交锋了。
就连夏军的一个贼将黄绍,便将他刘虞和幽州将士给打发了。
六万边军精锐,二十万新召大军,被拒上谷门外,不得寸进。
甚至在与黄绍的对峙过程中,稍有不慎,便会被对方突袭骚扰,伤亡惨重。
可以说,在此次和夏军的交战过程中,刘虞多少有些成长不少。
至少不像以往那样,对于军中武将有所偏见了,甚至开始学习起兵法道理了。
不得不感慨,战争还真是让人成长的,一个绝佳方法啊...
“踏踏!”马蹄嘚嘚,正当刘虞手捧兵书,凝眉细思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一身黑色铁甲的鲜于辅,纵马上前道:“明公,探子回报,上谷方向,有大队骑兵出城...”
“观旗帜和精良的装备,不下三万人,很可能是太史慈的狼骑精锐...”
“狼骑,怎么会这么快?”绸牖掀开,露出了刘虞高大硬朗的身影。
这些时日的对战中,他并非单纯的对峙,和无用功。
至少,他对夏军的基础情报,和内部的基本情况,已然全面有了了解。
夏军四大军团中,无疑是雁门的狼骑军团,最为精锐,战绩也最剽悍...
其从颍川时,便是李屠夫的嫡系王牌,也是李屠夫手中,最锋利的刀...
其中作用,相当于曾经,大汉朝廷的中央精锐,战力不用多说...
然而现在,夏军这柄最锋利的刀锋,被握在了夏军最强战将太史慈手里...
还马不停蹄的,沿着上谷官道,向自己等人扑来,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刘虞神色严肃,思虑良久道::“太史慈何时出城?兵至何处?离我军还有多远?”
“探子来报,大概巳时出城,已经追至官道中段...”
“依照狼骑的速度,离我军恐怕已不足四十里...”
鲜鱼辅神色沉沉,言语中带着深深的忧虑。
太史慈所率狼骑,一人三马,奔腾的速度,远远超出幽州军的行进速度。
河套战争结束,前后才多长时间,对方便抵达了上谷...
如今更是,在幽州军撤离点途中,追了上来...
一想到太史慈过往的战绩,鲜于辅的心,就止不住的往下沉...
他看了眼同样面露忧色的刘虞,低声道:“明公,太史慈此人,身经百战,狡诈如狼,及擅骑兵纵横之道...”
“这冰雪荒原上,若被对方咬住,恐怕于我军大大不利...”
“而且狼骑出现在上谷,李屠夫的主力大军,可能就在赶来的路上...”
“为了安全起见,您可带麾下亲卫,及军中骑兵,可先行渔阳...”
“先行?”刘虞眉头一皱,他扫视着官道上蜿蜒的人龙,沉声道:“军队乃是幽州之根,大汉国本,更是将来抵御李屠夫侵袭的真正长城...”
“若失了军队,就算吾退到渔阳,回到蓟县,又有何意!”
“且本官有三万骁骑,六万精锐,二十万大军,岂会怕了所谓的太史屠...”
鲜于辅面色为难道:“明公...君子不立危墙...”
“那太史屠...麾下狼骑战力...以一当百...”
“纵使我军有二十万...若果真被对方缠住...”
“将军不必再劝!”刘虞面色坚定,直接打断道:“太史屠身经百战又如何,对方若敢穷追,我军正好打个回马枪,灭了他的威风...”
“之前夏军一直龟缩在城内,我军没有办法,但不代表没有战力...”
“此战若能斩杀太史屠,歼灭李屠夫麾下狼骑,到时说不定转守为攻...”
“可是!”鲜于辅脸色为难,望着面色坚定的主帅,不知该如何劝诫。
刘虞的意思他自然明白,幽州有军二十万众,其中还有六万老卒,和三万名胡骑。
如此军力,面对夏军,或者说面对太史慈的三万狼骑,自然有着一战之力。
但鲜鱼辅心中还是有些疑虑,夏军的战力如何,他们之前可是已经有所领教。
区区一个贼将黄绍,他们都奈何不得,又如何去对战,太史慈这名战绩彪炳,威名赫赫的夏军头号悍将。
甚至若被对方缠住,等到李屠夫麾下精锐主力到来,将士们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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