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没有在穷养与富养上纠结,而是在马钧的带领下,先后参观了打铁的铸兵营。
金木结合的器械坊,燃烧不息的巨型火炉,甚至是匠营内的理论培训堂。
他是第一次详细且近距离的,参观了这座号称整个并州的战争发动机,心里感触良多。
“有此兵工基地在,何愁北地不平,胡虏不净!”
魏延将兵工厂的核心区域视察一遍后,便向马钧提起了他此行的最终目的:“马大人,主公此前发的任务,你们兵工营讨论的怎么样了?能不能行的通?”
说到正事,马钧面色一正,沉声道:“不瞒将军,时间上太紧了!”
“距离寒冬还有不足两个月,赶制三万之数实在....”
在魏延到来之前,他便仔细阅读了北方发来的信函,但无论兵工厂的高层如何商讨,得出的结论便是无解。
魏延扫了眼面色为难的马钧,继续询问道:“吾亦知时间紧迫,但大哥交待的任务,哪怕在紧也要完成!”
“若整个大营全力赶工,不知一月能产几何?”
“八十多辆…是极限了...”
马钧伸手比划出了一个数字,面色沉重道:“若停掉各部刀甲物资的锻造,将产能全力调动,一个月最多能打造八十之数...”
“太少,太少了!”
魏延果断摇头,他目光幽幽眺望北方天空,沉声道:“大哥正带兵与胡人联军苦战,每一日便有数千人埋骨边疆...”
“如今大哥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后方,我等怎能畏难....”
“将军,不是我等不努力,而是此物所需配件精密程度比之床弩还要复杂,制造难度也更上一层...”
“三万之数太多了,就算匠工们日夜赶制也力有不殆!”
战事僵持之下,身处后方的马钧等人,同样能感受到其中紧张气氛。
他们也想为前线士兵分担压力,所以日夜加班加点的锻造刀甲武备。
但李信让他们锻造的秘密武器,实在太过精密与复杂,即使是大汉倾国打造,一月也未必能破百数。
而太岳兵工厂,若不是因为裹挟了帝都的考工营大师,和二十四万能工巧匠,想一月破十恐怕都难。
有道是领导张张嘴,属下跑断腿,李信等门外汉张嘴两个月赶制三万数,在马钧这些内行人眼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马钧等人是内行清楚其中困难,但魏延却不是。
所以他根本就不愿听其辩解,当下直言道:“吾不想听推脱之言,吾只问尔等能不能行!”
“大哥吩咐的任务若不能完成,尔等应该知道后果如何!”
“这,这怎么能行...”
“不行也得行!”
“这...”张了张嘴,马钧下意识的想要辩解。
魏延直接打断道:“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若不努力一下,尔等怎知不行!”
“将军!”马钧等人面露苦涩,心中有苦难言。
这就应了那句话: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得行!
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不服不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这个头马钧实在不想低,因为他不敢低,也低不得。
一旦他低头,到时完不成任务,他马某人的头,便再也没机会低了。
因为若他领了任务,夏军高层,乃至李信这员统帅,肯定会将希望寄托在这批武器上。
一旦完不成,到时局势难以挽回,用脑壳想也知道后果是什么。
气氛沉默,众人无言,马钧咬死不再开口,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魏延,相互僵持。
这个任务他马钧不领,就算被当场砍了脑袋,他也不会许下承诺。
“若给汝调三十万青壮在侧辅助,若何?”
僵持下,魏延似乎也意识到了对方的难处,他沉声道:“你需要什么,尽管说,要人,要钱,还是要资源,哪怕将兵工营规模在扩充一倍...”
“将军,主公命我等打造的乃是国之重器,即使兵工营规模在扩充十倍,也不能完工!”
马钧见他似有动摇,继续道:“即是国之重器,便需要工营中的能工巧匠,仔细打磨精造,而不单纯的人力能弥补的!”
“人数再多,没有足够的精工匠师,也是徒劳...”
能被李信给予厚望,甚至被马钧这个工家大能称为国之重器的东西,自然不是随便敲敲打打就能造成的。
这个时代,很多精妙的器械哪怕是到了一千年以后,仍然属于当世尖端的高科武备,普通的青壮劳力,根本造不出来。
就像是一射十连发,可摧枯拉朽的床弩,哪怕是鲜卑人在怎么研究,甚至抓来汉人奴隶知道其中原理,但他们就是造不出来,或者说是不能批量产出。
床弩、石炮、井栏、乃至攻城车,这些都是妥妥的高科技,哪怕是你给他图纸和原物,也难以量产。
“唉”魏延心中烦闷,他扫了眼器械坊内不断忙碌的匠师,又让人拿来图纸,不时皱眉打量。
器械坊与铸兵营不同,前者大多都是有级别懂理论的匠师,后者是身强力壮。
同样懂些知识理论,区别是前者制造的东西更复杂,后者锻造的兵刃更精良。
最终,魏延只能退而求其次道:“若消减一些功能,如何?”
“基本构造不变,尽量将其中工序简化,只要能伤敌便可!”
“质量不行,数量来凑,量变终究会引起质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