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峰,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高锦娘神魂颠倒、荡气回肠地思忖着,顺势倒入了他的怀中,放下带刺的伪装,温柔似水地喃喃说道:“傻阿峰,我想嫁的,本来就是你呀!哪儿有什么山下的人哪,谁让你不肯娶我呢?”
“真的?!师姐,我这是在做梦吧?”
独孤远峰似乎难以置信地一把抱住了她,傻笑说道:“那咱们现在就拜堂成亲,好吗??”
“你,你还叫我师姐?!”
高锦娘欲迎还拒,羞不可仰地依偎在他的怀中说道。
“锦娘,锦娘!......”
独孤远峰意乱情迷地抬起手来,拔掉了她的发钗,又低头寻觅着她的芳唇,喃喃呼叫道。
“嗯,阿峰......”
高锦娘低声回应道。
窗外冰天雪地、寒风呼啸,窗内春意盎然,火盆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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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并非美梦。不,这就是美梦,一场我永远都不愿意醒过来的美梦!”
清晨时分,高锦娘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依旧躺在浑身赤裸的师弟怀内,不禁羞不可仰地闭上了眼睛,紧紧抱住了他的身体,心中欣喜若狂道。随后,又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用手指轻轻划过他白皙细嫩的脸颊,低声自语道:“阿峰,阿峰!”
然而独孤远峰好梦正酣,并没有醒来,答应她的呼叫。高锦娘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悄然起身,穿上了衣物,戴上了银钗,发现床单上昨夜留下的血污,心中甚是害羞,便趁着独孤远峰酒后疲惫,睡得异常深沉,轻手轻脚地为他挪换了一条洁净的床单儿,跑去后院儿,凿冰取水,清洗掉了污渍。
“呀,今天的天气真好!”
高锦娘的双手虽则冻得通红,可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便昂首看向暖阳初升的蓝天白云,唇边露出了一抹甜蜜的微笑道:“若是飞燕他们也能回来,余生我便心满意足,再无奢望了!”
“师姐,昨晚实在是有劳你了。”
高锦娘正在暗自回味着昨夜的欢愉时光,便听独孤远峰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很是客套地施礼说道:“我酒后无德,吐了一床,害得你天寒地冻还要搓洗衣物,其罪非小,敬请师姐宽恕。”
“吐了一床?你,你什么意思??”
高锦娘闻言一怔,异常不解地蓦然转身道。
“哦,我记不太真了,既然师姐帮我更换了床单儿,想必是因为,我吐了的缘故吧?”
独孤远峰似是不敢直视于她,只是用手掌遮挡着脸庞,支支吾吾地,话里有话道:“唉!昨夜,我委实是醉得太厉害了,就连师姐离开之后,我自己几时更衣睡去,都是毫无印象。至今仍是昏昏沉沉、头痛难忍,这宿醉的滋味儿啊,殊不美妙。往后我当谨记这个教训,终身滴酒不沾,以免再次冒犯了师姐。”
“以免再次冒犯了我?!”
高锦娘一字一顿、震惊不已地询问他道:“这么说,昨夜的事情,你、你后悔了??”
“悔恨万分,汗颜无地!”
独孤远峰带着少许惭愧之色地低下了头去,强行狡辩道:“而且,最为可笑的是,自从师姐扶我进房的那一刻起,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仿佛这中间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哦,只要师姐肯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余生绝不再犯!”
“好,好!独孤远峰,你,你好得很哪~!”
高锦娘自然听得懂他的弦外之音,不由得心如刀搅,目中含泪,咬牙切齿道:“你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有什么可纠缠的?!你放心,昨夜的事情,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只当从未发生!”
“多谢师姐,宽怀大度!”
独孤远峰立时如卸千斤重担般地长出了一口气,换成了一脸的假笑道:“师姐,你饿了吧?我这就去做早饭!”
“哼!独孤远峰,你还真是一个......表里如一,坦荡、正直的奇男子啊!!”
高锦娘于气急之下,连连冷笑着,既错乱不堪,又难以理解地反话正说道:“我不配与你共餐,你一个人独享去吧!我这就下山,云游四海、浪迹天涯,再也不会给你,重蹈覆辙的机会!”
“独孤远峰,你、我若有再次相见之日,便是你死我活,血溅当场之时!”
高锦娘如此言毕,便一抬手拔掉了头上的银钗,任凭着满头的乌发,零落、飘散在身后,以钗为剑,纵起身来,以一式“庄公梦蝶”,将眼前洁净的床单儿,划成了满天的碎片儿,随风四处飞舞。接着,又将那只刻有“锦玉”二字的银钗随手折断,愤愤然地牵出了坐骑,翻身上马,扬鞭而去道。
“师姐,师姐!!”
不诚想,独孤远峰居然厚着脸皮,拾起了银钗,假模假式地一路追问她道:“你、你这是为何呀?你不是已经原谅我了吗?是因为,我方才道歉,道得不够诚恳吗??”
“滚开!”
高锦娘只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地一鞭抽向他道:“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这张丑陋的嘴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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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锦娘在极度的伤心和激怒之下,策马狂奔地离开了青山,往内陆的方向,漫无目的地行走了两天之后,这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除了坐骑,什么都没有携带,就连打尖儿、住店所需的铜钱,都要靠变卖银耳坠儿来支付,长此以往,显然难以为生。
“我听爹娘说过,先祖们为了能让后代的子弟衣食无忧,除了砍柴、烧炭,也曾匿名下山,为人走镖、护身,赚取铜钱,积累产业。”
这天早晨,高锦娘用变卖马鞍子所换的铜钱,付清了住宿的费用,牵着马匹,站在旅店的门口儿,暗自思忖道:“如今除了这一身的武功,我也没有其它的谋生之道,何不效仿先祖,也去镖局里头,寻求一份儿糊口的营生呢?只是象这样儿的镖局,附近唯独济南府才有——那我就去济南府安身立命吧!”
高锦娘如此打定了主意,便一路向西南的方向策马而行,身上所穿着的裘衣、大氅,也逐渐变换成了粗糙的棉衣、棉裙。
一日午间,青州境内的一片山林当中。
“救命,救命啊!!”
“来人啊,有山贼呀!”
高锦娘正倚靠在一块儿山石的向阳之处闭目小憩,忽闻前方的山谷之间,有一对儿中年男女(蒟蒻花)的声音,如此惊惧地高声叫嚷道。
“莫不是有过路之人,遇到了山贼打劫?”
高锦娘连忙一跃而起,翻身上马,冲着呼救的方向疾驰了过去,很快便听到有几名粗鲁的男子,正自嘻嘻哈哈地,戏谑笑骂道:
“哈哈哈,喊哪,使劲儿地喊哪——在这里,你们俩就算是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搭理!还是乖乖儿地认命,早些引颈就戮,往生极乐去吧!”
“哎——大哥,别介呀,这个中年的妇人,虽然徐娘半老,可还风韵犹存嘛,你要是看不上眼,不如留给兄弟们,风流快活几日再说嘛!”
“是啊,大哥,咱们得快活,且快活嘛!那个年纪小的丫环(常山花)归你,我们就不挑年纪大小了,凑合着,解解渴得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不!求求你们了,车上的皮货、金锭和银锭,全都给你们,你们不许碰我的夫人和珊儿!”
那被劫的中年男子慌忙央求说道。
“不许?!爷爷们今日偏碰了,你待如何呀?哈哈哈,兄弟们,给我上!”
一名貌似“大哥”的山贼,狂笑说道。
“是,大哥!哈哈哈!”
众山贼们狞笑答应着,似乎已经在上前胡作非为,引得那对儿中年夫妇和小丫环一阵尖声喊叫道:
“不,不要啊!”
“住手,住手!你们这群禽兽,禽兽哇!”
“放开她们,本大侠今日就赐你们一个全尸!”
此时的高锦娘,突然现身在这一片混乱当中,坐在马上,不徐不疾地冷冷喝道。
“哎——这个漂亮、这个漂亮!我说大哥,兄弟们今天的艳福,可着实是不浅哪!”
“对呀!三十出头儿,窈窕、伶俐,美艳无双!这年纪嘛,是偏大了一些,但是论姿色、论气度,怎么看,也比这个小丫环强啊!大哥,要不,你把她收了做个压寨夫人,小丫环给兄弟们享用得了!”
“就是!大哥,你要是不中意呀,那我王老二,可就不客气了啊!”
“看把二哥急得,哈哈哈!”
“能不急吗,兄弟们,这样美貌的女子,咱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别说二哥了,我都想要!”
“你想也是白想——这还能轮得到你?!”
“哈哈哈!”
......
高锦娘此际虽然已经四十一岁,但一直深居山中,习武、修道,意志纯粹、心无杂念,容貌比实际的年龄至少要年轻了十岁,只看得这群山贼目瞪口呆、垂涎三尺,不由得停下手来,色眯眯地凝视着她,七嘴八舌、叫嚣不已道。
“我再说一遍,你们现在住手,我还可以考虑、考虑,赏你们一个全尸!”
高锦娘不屑一顾地看着他们,冷冷说道。
“哟,这位小娘子,个头儿不高,口气倒是不小。”
那位“大哥”瞧得发愣,连忙推开了手中的小丫环,半是戏谑、半是讨好地,靠近她道:“还挺有我黑虎山压寨夫人的风范——兄弟们,你们说呢?”
“得,我王老二,算是没有这个福气啰!”
那王老二见状,不胜悻悻然地叹气说道。
“不错!咱们大哥的女人,就得这么霸气!哈哈哈!”
众山贼们一时间顾不得继续祸害那三名路人,一齐起哄说道。
“珊儿,珊儿!你没事吧!”
那中年妇人见状,慌忙一把抱住了踉踉跄跄跑到自己身边的小丫环,流泪说道。
“我没事——夫人,您还好吧?”
小丫环珊儿替她整理着凌乱的衣物,抽泣着摇头说道。
“夫人、珊儿,你们俩别怕!大不了,咱们全家人,一起死在这里算了!”
那名客商打扮的中年男子,急忙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她们的面前,如此悲壮地泪流满面道。
“良哥,良哥!!”
珊儿这才发现家中的男仆阿良,已经被山贼刺死在了车后,忍不住高声哭叫道。
“珊儿,不要过去!”
那夫人紧紧地拉住了她不放,哽咽说道:“刚刚阿良为了拦住他们,被他们一刀刺死了!”
“你害人性命,凌辱女子,便不该留着这一双,沾满了血腥的手掌!”
高锦娘随着她们俩的目光,看了一眼躺在血泊当中的阿良,一声清喝,跃身飞起,一把夺过了那大哥手中的阔刀,“唰、唰、唰”的三下儿,接连砍掉了他的双手和舌头,复又坐回马上道:“你满嘴喷粪,不修口德,便不该留着这根舌头!!”
“啊——啊——啊!”
那位“大哥”于瞬息之间,稀里糊涂地就丢掉了双手和舌头,只疼得哇哇大叫地,满地打滚儿道:“啊——啊!”
“大哥,大哥!!”
众山贼们大吃一惊地冲了上来,有的去救助他,有的,便上前围攻高锦娘道:
“大哥,你伤得如何了?”
“好个贼婆娘!胆敢伤了我们黑虎山寨的老大,还不拿命来!”
“对,杀了她,给大哥报仇!”
“不,兄弟们,只许活捉,不得伤她性命!”
但那王老二,却是想趁火打劫地“谋权篡位”道:“如今那李黑虎已是废物一个,咱们黑虎山寨,往后就由我来说了算!”
“好!赏你们全尸不要,那就成全了你们!”
高锦娘双眉一挑,杀气勃发,当下手起刀落,如同砍瓜切菜的一般,三下五除二地,将那些山贼个个儿砍得身首异处,只留那王老二一人道:“你们全到阎罗殿里,下油锅去吧!”
“姑娘,不,大姐......不、不、不,女侠,女侠!”
那王老二眼见着兄弟们接连倒地,只吓得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不住地磕头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