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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鲁迅艺术学院,天主教堂门前,郑律成拎着简单的行李,背着提琴,拎着曼陀铃向鲁艺的标志性建筑,天主教堂走去……突然教堂的门缓缓地自动打开了……郑律成惊诧不已……郑律成正在发愣的时候,门里传出喊声:“郑律成,鲁艺欢迎你!”

接着杜矢甲、唐荣枚、向隅和一群鲁艺音乐系学员从教堂里走了出来……众人张开双臂……郑律成放下行李奔了过去……郑律成与杜矢甲、唐荣枚,向隅等一一拥抱……郑律成依然像以前一样:“杜老师,唐老师,向老师……”

杜矢甲:“哎,不行了,要改口啊,我们现在是一起工作的同事。”

郑律成:“冼星海主任呢?”

唐荣枚:“星海主任最近病得很厉害。”

郑律成:“是什么病啊。”

唐荣枚:“是肺结核。”

郑律成:“哎哟……”

杜矢甲:“你的宿舍离我很近,就在西边的山坡上……”

杜矢甲推开了一孔窑洞门,郑律成走进来,杜矢甲和唐荣枚把郑律成的行李和琴等拎进窑洞放在炕上……杜矢甲:“鲁艺现在人多了,干部宿舍紧张了,这是你要调来,特意腾出一间。”

郑律成:“很不错了,能回到鲁艺,还是很让人兴奋的。星海主任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唐荣枚:“对,没有变。”

杜矢甲:“你先收拾一下吧,我们俩就先回去了。”

唐荣枚和杜矢甲离去……郑律成开始把背包展开,把乐器放好……郑律成又走到门口,把门关上刚回到炕前……门又被人推开,一个人拎着一大包行李走进来。郑律成一下愣住了。进门的人也愣住了。原来是公木搬进来了。

郑律成:“哎,你怎么也跑来了?”

公木:“我怎么就不能来也。你前脚走,我就接到通知,叫我到鲁艺文学系报到,来当什么教授什么的……”

郑律成走上去握住公木的手:“欢迎欢迎,没想到咱俩又凑到一块了。”

公木:“是你欢迎我,还是我欢迎你呀?”

郑律成:“当然是我欢迎你了,我比你提前一小钟头来报到的。”

公木:“这可是文学系的教员宿舍,送我来的同志说,我住这儿,但音乐系宿舍住满了,有一名音乐系的老师和我同屋,我想是不是那个老跟我较劲儿的臭小子啊,没想到,真是你啊。欢迎啊……”

公木和郑律成拥抱起来……公木:“这就叫打断骨头连着筋儿……”

郑律成:“打断骨头……是什么意思?”

公木:“这是中国的一句俗语,字面的意思是,骨头被打断了,但筋还没断,还是连在一起的,意思是说,无论遇到什么挫折,不幸,磨难,咱兄弟俩还会在一起,心连着心。”

郑律成点头:“那藕断丝连是不是有这个意思?”

公木:“……有一点点,但情感色彩寓意完全不同。”

冼星海靠在床上整理谱子……郑律成推门进来:“星海老师。”

冼星海:“哟,律成啊,来来,过来这边坐。”

郑律成在冼星海床边坐下,冼星海说:“我一直希望你能回音乐系来参加教学,打了几次报告,你来了就好了。”

郑律成:“老师,你身体不好,就多休息嘛,怎么还要改谱子。”

冼星海笑笑:“我得抓紧时间啊。”

郑律成:“你明天再写嘛。”

冼星海:“我是说我的身体,身体不给我时间啊,我只能等身体好一些后,思路清晰了的时候,我还要再写一部《民族解放交响曲》。”

冼星海回身在床头摞着的一摞乐谱里找着……冼星海:“正好你来,第一乐章的初稿已经写了。”

冼星海拿出乐谱第一乐章递给郑律成。封面上是《民族解放交响曲》,翻开后可看到手写的乐谱……郑律成翻看着……郑律成有些感动地说道:“老师,我看出来了,这部交响曲一定是一部非常宏大,非常气派的交响曲……”

冼星海:“律成啊。《黄河大合唱》虽然演出过几场,但并不是太理想,我还要再把她进一步完善。你也知道,当时的条件十分有限,很多人是看不懂五线谱的,我不得不用数字简谱先写出来……但演出竟然那样震撼呀。”

冼星海笑笑说:“这就是延安,这就是八路军啊,无论有多大的困难,为了胜利的那一刻,我们向前,我们冲锋。《黄河大合唱》就是这样唱出来的,就是这样成形的,这样立在舞台上的。”

郑律成:“星海老师,你可是在这间小屋里只用了六天,抱病写出来的呀。我当时就觉得,边区条件再差,延安的演出条件再简陋,只要在延安的大礼堂演出,发出的就是延安的声音啊,意义非同凡响。”

冼星海点头:“是啊。但毕竟仓促。”

郑律成:“老师,你当然是希望精益求精了。但对我们来说,这已经是抗战时期最伟大的作品之一了。以黄河为象征的民族形象,以黄河为代表的民族精神,就是可以通过《黄河大合唱》在一夜之间,传遍华夏大地,家喻户晓,深入人心啊。”

冼星海:“我还要把它重新配器。律成,作为音乐家,作曲家,一定要老老实实地接受舞台的检验,要倾听大众和老百姓的反应。有些作品是要在演出之后,在广为传唱之后才会发现它的不足之处。要学会重新审视,你会发现,还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

郑律成为冼星海对艺术的严谨态度和不断进取的精神所折服:“我明白了。”

冼星海:“你不是在创作《八路军大合唱》吗,搞得怎么样了?”

郑律成:“是跟公木老师合作的。《八路军大合唱》就是受《黄河大合唱》启发,由一首歌曲改变为一个合唱组歌。我们准备由八首歌曲组成,从不同角度来描写八路军。有《八路军军歌》《快乐的八路军》《炮兵歌》《骑兵歌》《冲锋歌》《子夜岗兵颂》《军民鱼水情》《八路军进行曲》组成,已经写出一大半了。”

冼星海:“你这个选题非常好,用组歌的形式来歌唱一支军队,这种形式很新颖,很有针对性,部队肯定喜欢。这是一种声乐套曲,这种形式是最符合在当前群众性的抗敌歌咏活动中演唱的了。专业艺术团体能演,部队官兵能唱。通俗化,大众化,行军训练都能唱,肯定就能成功。”

郑律成:“为了写好这部作品,我还到前线部队去体验生活,而且参加了战斗。”

冼星海惊喜:“哦,你还上前线去参加战斗了?”

郑律成:“我还亲手打死了三个日本鬼子呢。”

冼星海伸出手抓过郑律成的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冼星海说:“律成,我敢说,你这只手,是世界上唯一拿过钢枪又杀过敌的作曲家的手。只有你这只手写出的军歌,才最具有军人气质,也只有你这只手才能写出有血性,有军魂的军歌来。”

郑律成:“谢谢老师鼓励,我一定努力。”

冼星海谈到自己创作的经验时说:“中国革命需要枪炮,同时也需要歌声,音乐有一种超越民族宗教和意识形态的无形力量。党领导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就需要这样的歌曲和音乐。我们文艺工作者要担当起这样的历史重任。”

郑律成:“你写《在太行山上》《到敌人后方去》……”

冼星海:“我们创作《在太行山上》这些歌曲时,都是因为我们在前线感受到军民抗战的热情,被他们那种为民族而牺牲的伟大壮举深深地感动,有了这种冲动,才会有真实生动的音乐形象,写出来的歌才能感动人。只要我们的音乐家和抗日军民站在一起,和他们的心紧紧贴在一起,你就会感到,你音乐的律动和战士们的心跳是完全一致的。”

郑律成感到受益匪浅,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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