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陵倒了杯茶给谢燕,看他一口闷了才打趣道:“我以为风云楼天字一号会百毒不侵呢。”
接着床帘被垂下,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可以听出是有人在换衣服。
谢燕在床帘后恢复原样,像变戏法般不知从哪里掏出他的面具戴上,才下了床,“说来惭愧,在下的确百毒不侵。”
他有点忧伤:“但春药可算不上毒。”
“话又说回来,王爷是怎么认出我的?”
褚陵坐在桌边抬起头看着谢燕的眼睛。
虽然在这过程中,他的眼神很明显的在谢燕的面具上飘忽了一瞬,才迟疑的对上了眼睛应该在的方位。
“若我说是因为你的眼神,你信吗?”
听得此话,谢燕还挺沾沾自喜:“哦?没想到王爷能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我放荡不羁的灵魂”
褚陵语气幽幽,“……是因为在一群人里,只有你用一种看戏的眼神看着我。”
“……”
谢燕打了个哈哈,颇为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王爷怎么一个人来此地呢?”
褚陵垂眸沉笑几下,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心有盘算道:“也是时候了。”
“你好像在董冯这里遇到了点阻碍。”
谢燕也不在乎褚陵怎么得知的,他摆了摆手:“哦,你是说彩虹五子吗?是有点烦人,但还算不上什么。”
他逗留至今为得还不是要找到董冯的谋反证据。
“彩虹五子?”褚陵默默地品味了一番,有点哭笑不得。
“你说的应该是幽州五怪。这五人因同是幽州人士,便结义闯荡。近几年在江湖上也闯出了不小的名头,但他们行事多偏邪性,却不知此次为何会来做董冯的护卫。”
谢燕一脸高深:没听过。
“此时玄风他们应该已经假扮成你缠上了幽州五怪。”
看着褚陵意味深长的眼神,谢燕一下就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就翻出了窗。
褚陵用扇子点了点桌面,好心提醒道:“你走反了。”
“没有。”
谢燕已经飘得很远了,但声音还是很清晰地传回到他的耳边:“我要先去打断一条腿。”
褚陵手滑地把扇子狠狠地磕了一下:“……什么腿?”
董冯焦急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还在趴到窗后用耳朵紧贴着,提心吊胆地听外面的声音。
“难道是被发现了?到底是哪一边……”
他自言自语,屁股沾到凳上还没一下就又站起来,活跟凳子上有刺一样。
半晌后,从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董冯才像做贼般稍稍打开一道门缝。
几排侍卫将董冯的房间团团围住,带头的侍卫刚朝董冯行了个礼,就看见门客中一个熟悉的青衣青年急急走了过来。
“周公子,情况如何了?”
被唤作周公子的青年急色匆匆,平日里寸不离身的剑却没见他带在身上。
离得近了,才瞧见周辰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尚且还能应付,就是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我才赶回看看。”
他扭头看见董冯安然无恙时,才明显的松了口气:“大人无事就好。”
“快进来!快进来!”董冯连忙急哄哄地把他拉进房间。
“这次来的还是那个风云楼的天字一号吗?”
周辰皱着眉头,语气凝重:“不止,这次还多了几个人。观身手,好像也是风云楼的杀手。”
一听闻此言,董冯就又有点坐立不安,喃喃自语:“杀手、杀手……不像皇帝的作风……难道会是他们?”
周辰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又带点催促:“谢燕武功已臻化境,如今还多了几个帮手。我怕他们挡不了几时,更别说门外那些护卫了。大人还是快些随我离开!”
董冯咽了咽口水,想也不想地抬脚要走。但与此同时,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飘向了某处。
下一刻,他脖子一疼,紧接着眼前一黑。
周辰扶了把董冯倒下的身体,让他不发出一点声音的瘫倒在地上。
随后他快步走到刚刚董冯下意识看去的地方,先是观察了下周围,确定只有一幅挂在墙上的画,才把它取下藏进怀里。
谢燕把画收好,哼笑着路过董冯时,还顺便朝他屁股踹了一脚,才打开门板着脸走了出去。
“我再去看看,你们在此一定要保护好大人,不要放任何可疑人士进来。”
众护卫齐齐应声。
推开窗,谢燕动作熟练的翻了进去。
刚一站定,就跟站在浴桶旁,衣襟大敞、身上还带着湿气的褚陵来了个面面相觑。
谢燕:“……不好意思走错了。”
谢燕手才搭在窗台上,他的后领子同时也被人揪住。
褚陵把他扯到自己跟前,腾腾地热气直接烘到谢燕面上。褚陵扬起一个暧昧的笑容,道:“没关系,看看又少不了什么。”
谢燕:……你好骚啊。
这般说着,褚陵又往前凑了凑。他勾着谢燕的领口,调笑道:“要一起吗?”
窗台突然“哐”地发出一声巨响,两人维持着面对面的姿势一齐看了过去,一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感觉自己不该存在的余白慢慢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对、对不起!打扰了!”
片刻后——
谢燕翘起二郎腿坐着看在一旁肃立的余白,后者看天看地就是死活不肯跟他对视。
“如果我说……”
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完,余白就狂点头:“嗯嗯嗯,你说的都对!”
谢燕被噎了一下,觉得自己的清誉受到了严重的怀疑。
褚陵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走出,看了眼打了个颤的余白,又面朝谢燕:“有什么发现?”
一幅佛陀饲虎图被平铺到桌上,正是谢燕从董冯房里拿走的那幅画。
“我在这里待了好几个月,董冯那老小子谨慎如鼠,什么都没发现。除了今天他露出破绽,逃跑时下意识看了这画一眼。”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画上,但那画工笔平平,除了佛陀和老虎外四周空空,什么都看不出来。
褚陵伸手在画上按压摩挲了几下,眉头微微蹙起,看起来也有点疑惑,但还是当机立断,“拆了它。”
余白闻言立马掏出匕首,开始动作小心地划着画的夹层。
谢燕托着腮,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着那幅画。当时情况被他说得危急,生死攸关之际,董冯下意识的那一眼绝不会被他看错,但是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
突然,谢燕巡视的目光一顿,落在被拆下来的画轴头上,董冯的一举一动仿佛又出现在他眼前。
他看得不是画,而是画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