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失明了!”
此言一出,且结合那双璀璨的黄金瞳,众人不禁生出一股荒诞的感觉。
“小金总旗,你是不是在搜寻麻方仆的记忆时出了岔子?”
沈宴率先开口,问得依旧是让他耿耿于怀的问题。
“沈同知,确实是出了岔子。”
金生水睁眼后,先前诡异的延迟就消失了,似乎除却那双眸子,其他都恢复了正常。
“具体说说!”
沈宴终于死心了,宫师的那顿劈头盖脸的教训不是白挨的。
“我与北域神国的神皇对视了一眼,然后我就失去意识了,直到听见庆镇抚使唤我的名字才醒过来。”
金生水做了保留,他并没有透露昏厥期间做得那则奇幻的长梦。
梦里的世界似真似幻,仿佛填充满了琉璃质感的物质,但是里面的生物,姑且称之为生物的存在却可以自由行动,就像人存在于空气里。
这些生物无一不是巨物,大的顶天立地,小的堪比山岳。
这些巨物长相怪异奇特,是人间从未见过的模样,但多多少少具备一些人间生物的特征。
比如蛇身鹿角,比如牛头鹤翅,比如鸡冠雀尾……
所有生物不分敌我,战成一团,打得是天摇地动,天翻地覆。
每一次的碰撞和每一次施展的超凡能力,都会产生巨大的冲击波,冲击波会在瞬间席卷天地。
天地间的琉璃质物质在遭受冲击波波及时,会在瞬间龟裂,天地间为之一空,变得清晰纯净,却又在一瞬之后,再次填满天地。
如此循环往复,不止不休。
这个梦不知做了多久,当金生水被唤醒时,梦中的画面仍在持续。
听到神皇二字,其余人面色平常,只有宫师的面色立即阴沉了下去。
“小金,你确定与那神皇对视了一眼?”
“确定,麻方仆就是因为直视神皇被从神使贬为了草民,我这一次查看的应该就是关于这一段的记忆,借着麻方仆的眼睛,无意间与那神皇对视了一眼。”
“可是,这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了,而且还是记忆,这北域神皇是凭什么只一眼就令小金昏厥并失明的?”
沈宴觉得匪夷所思,他回想着记忆里关于那位神皇寥寥无几的情报。
因为对方太过于神秘,纵使是作为大明最大情报衙门的锦衣卫也对之知之甚少。
宫师紧绷着脸,在对上金生水那双黄金瞳时,竟破天荒地生出了一股慌乱。
他从戴军医随身携带的急救包里找出一卷纱布,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快速包裹住了金生水的眼睛,做完这一切,那股慌乱的感觉才消失。
金生水任由宫师摆布,只以为这是治疗失明的手段。
“小金,除了失明,你的眼睛还有其他感觉吗?”
宫师依旧紧绷着脸。
“没有其他感觉。”
金生水如实回答。
“那你知道你的双眼变成了黄金瞳了吗?”
金生水一怔,他不太明白宫师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
“沈同知刚刚问那北域神皇是凭什么让小金失明的,按照我大明甲子榜单,那北域神皇是宇宙门甲寅级异人,精通时间之道。”
所以北域神皇的那一眼是十几年前就布下的陷阱?
还是十几年后对过去的回溯?
所有人都怔怔无言。
直到此时,他们方才生出与宫师一样的慌乱感,也终于理解宫师为何要遮住金生水的双眼。
“甲寅级异人已经站在了人世间的巅峰,到了这个层次,是否还属于人类的范畴呢?”
宫师沉声发问,亦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自成为异人,历经五十余载才至武门丁级,曾经还幻想过甲级是何等的境界,可是随着实力增长,我愈发意识到甲级之下与甲级之间存在着一道巨大的鸿沟,令人绝望。”
“那是难以想象的境界!”
病房内陷入死寂,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异人,此时此刻都不禁生出了一股绝望感。
金生水更是一阵后怕,他算是亲眼见识过甲级异人或者说甲级人形生物的手段,他是直接受害者。
面对祂们的垂眸,甚至来不及产生任何想法,人就没了。
劫后余生之余,金生水将宫师提及的黄金瞳与其遮盖双眼的行为串到一起,不免惊惶起来。
“宫师,祂会不会通过我的眼睛看到你们?”
金生水没有说祂是谁,但所有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面色苍白起来,关道客更是连退了几步,将庆虎挡在了他和金生水之间。
“不无可能,甲级异人的手段无法揣度!”
宫师想要安慰几句,但无从下口,只能将自己的想法实话实说。
“宫同知,我记得先前你说过要让小金总旗回长安接受培训,既然安东各项任务已经收尾,不如尽快安排小金回去吧。”
沈宴忽然提议。
宫师深深看了一眼沈宴,明白对方这是打算为这次意外负责到底,他没有拒绝的理由,自是点头表示同意。
“两位同知,这样不妥吧,那可是长安都城,京畿重地!”
关道客却立即提出了反对意见,他不放心将任何不稳定因素放入长安。
“我会上报指挥使的!”
沈宴蹙眉,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
关道客还要反驳,宫师却率先开口了。
“关同知,无论是葬花行动,高丽锦衣卫大审查,还是本次针对鼹鼠的大规模清剿,小金总旗都是立了大功的,哪怕你口中的风险也是因为差事造成的,我们不能亏待锦衣卫的功臣。”
“还有双马岛行动,金总旗是头功,我们陆军都督府已经上报枢密院,要给金总旗颁发特级功勋!”
顾将军一直没吭声,直到此时才插了一嘴,想想他又道:
“关同知,如果您对于将金总旗安置在长安锦衣卫的地界不放心,我们军方是热烈欢迎金总旗前去养伤的,我们陆军都督府的疗养院可大可舒服了……”
“够了!”
关道客有些羞恼,但顾将军只比他低了一级,且分属不同衙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没有亏待功臣的意思,不过既然有两位同知作保,那我也无话可说。”
关道客说完就拍屁股离开了。
宫师和沈宴没有理会,看都没看一眼。
顾将军更是无所谓对方的态度,他绝非虚言。在他看来,金生水同样是军方的功臣,而恰巧军方是最不怕不稳定因素的。
“宫师,不如尽快确定特别行动队以及长安特遣队的功劳,我的意思是尽快进行表彰。”
让金生水带着功劳和荣誉返回长安,以免再有人说三道四。
宫师会意,立即点头表示赞同,末了又道:
“不能比军方的低。”
“那是自然!”
顾将军只微笑不语。
金生水躺在病床上,默默地听着这一切,他没有插话的资格。
似乎无意间得罪了关道客关同知?
不过无所谓了,先前已经因为苗义龙、苗仁凤得罪了苗同知了,也不差一个关同知。
再者,在北域神皇的注视下,与苗、关二人绝非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由宫师和沈宴推动,由陆军都督府旁敲侧击,锦衣卫几位高层经过多次唇枪舌剑的争论,安东方面的功劳很快定了下来。
三日后,锦衣卫高丽镇抚司大会场。
表彰大会隆重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