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在君歌第八次叹气之时,裴玄终于搁下了筷子。看了看她丝毫未动的米饭,浓眉一挑,来了兴趣,
“有心事?”
她像是吃惊裴玄会问她,实际上她心里早就想让他搭话,没想到这狗男人竟然这么能忍,她都叹了八次气,他才问!
一想到待会她要说的话,她讨好地笑了笑,嘿嘿了两声,说道:
“我想去虞国一趟。”
站在门口的甘草惊呆了,这主子竟然也有害怕的人了?!
难得啊!
桔梗早就宠辱不惊了,这些场面司空见惯了都。
两人的八卦之心却没有消散,竖起耳朵暗戳戳地听着里头的对话。
裴玄往后一靠,笑容显得浅,简简单单地“嗯”了一声,随后继续道:“为何?”
“我直觉这一串事情都与虞国那边脱不了关系,想走一趟。”
“孤一起去。”
君歌连忙摆摆手,“不……”
看着裴玄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不用”这两个字没说完就改口,“好吧。”
某男人眼底的危险瞬间消散。
临时想到他来药王谷的原因,暂时也不回裴国,还不如让他跟着去,省得难哄。
后知后觉的她想起什么,视线落在一旁还在努力扒饭的裴初:“……”
还挺能吃的。
瞧那日渐圆润的身子,都快胖成球了。
察觉到自家爹娘的目光,在扒饭的裴初愣愣地抬起头,那嘴角明晃晃地粘了几粒米饭,像小花猫似的。
君歌嘴角挂着柔和的笑,弯腰凑近他,伸手替他擦了一下,“娘的乖宝宝,真可爱~”
裴初笑着凑到她的脸,亲了一口她的脸颊,母子俩一旁笑嘻嘻,而旁边的某男人却不嘻嘻了。
他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汹涌,舌尖顶了下腮帮,突然笑了一声,语气凉薄。
君子言,食不言,寝不语。食之有度,勿贪勿浪费。”
裴初闻言,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颤,连忙坐下,放下手中的饭碗,乖乖坐好,抬起肉嘟嘟的小脸,认真听着。
裴玄继续道:“食之有道,勿挑勿拣。每食必净,不留残羹。”
裴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看到自己碗里还剩下一些饭粒,又忍不住伸手去抓。
裴玄眼神一凛,声音低沉了几分:“食毕,手净,碗净,桌净。”
裴初吓得赶紧缩回手,乖乖地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
裴玄这才微微点头,语气稍缓:“食之有礼,勿喧哗,勿嬉戏。”
裴初连忙坐直身子,不敢再乱动。
裴玄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君歌道:“将他送回去。”
一句话,安排好了小家伙的去处。
君歌无奈,确实不方便带着小家伙前去,只得应道:“好。”
裴初看着爹娘,眨巴着大眼睛,心里默默想着:吃饭好难啊,还是扒饭简单。
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被送走。
门外听墙角的两人,
甘草:嗯?怎么突然间教起规矩了?
桔梗:嘶~真酸啊。
茯苓站在转角处,愣愣地听着里头“一家三口”的嬉笑打闹,又看了看站在门口守着,笑得开怀的两个人,落寞地转身往外走。
甘草的余光只能看到一道背影,小声道:“哎?那是不是茯苓姐呀?”
桔梗顺着方向看了过去,脸上的笑意没了,语气不温不火地道:“许是吧。”
甘草很好奇茯苓怎么突然间走了,“为啥她走了?”
桔梗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听主子的话。”
……
茯苓一人往外走,心里思绪翻涌。
君公子喜欢主子,她是知道的,
不仅她知道,全谷上下的人也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主子带了一个男人回来,他们就把君公子喜欢主子的事情忘记了?
明明大家都说君公子与主子般配,天造地设一对,她也这样觉得。
只有主子能配得上君公子这般的男子。
她……只能默默看着,默默祝福。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走到了梅香居,这是君公子的住处!
此时漆黑一片,证明院子的主人不在。
“茯苓?”身后传来一声温和的轻唤声。
茯苓惊喜地转头,“君公子!”
君言清眉梢一扬,似是想到了什么,上前靠近茯苓,“这么晚了,你为何在这里?”
茯苓的心扑通扑通跳,脸上也浮现起两抹红晕,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白兰花香。
磕磕绊绊地开口:“我……我是散食,无意间走到这里的。”
君言清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咬唇玩味地开口:“你喜欢我?”
茯苓一眼不动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三分温和,七分薄情的笑,她的心脏被不停的敲击着,思绪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凝固住了,她感到自己像是站在悬崖边缘,随时可能跌落进那无法预知的深渊。
他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入她的内心,让她无处遁形。
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君公子,您误会了,我只是……只是偶然路过此地,并无他意。”
君言清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别人看不出的情绪:“哦?只是偶然路过吗?可是这梅香居地处偏僻,寻常人可不会轻易走到这里。”
茯苓心中一紧,知道自己无法再隐瞒下去。她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君公子,我……我确实对您有几分倾慕之情,但我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敢有非分之想。”
君言清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审视着她话语中的真实性。片刻后,他轻声说道:“茯苓,你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意。”
茯苓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君言清会如此直接。她抬起头,正对上君言清的目光,那目光中带着一丝温柔和理解。
“君公子,我……”茯苓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君言清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茯苓,你的真心我已经感受到了。不过,谢谢你的喜欢。”
茯苓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失落。
“我有一事,不知你可为我解疑?”
茯苓眼睛一亮,“公子您说,我一定会帮您解决的。”
君言清闻言直勾勾地看着她,忽地笑了,问了一个问题:
“歌儿与我越发疏远了,也不与我说心里话了,最近她都在干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