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听了秦妙妙的话,难免有些蠢蠢欲动。
原本让人有些顾虑的事情,经过秦妙妙这么一说以后,顿时就变得伟光正了。
这下子,大家都想来插一手。
说不定这次立了功,回头还能拿到积极分子的奖状,顺带再提上一级的工资。
但问题来了。
古董文玩,这件事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摆弄清楚的。
大家原先都是无产阶级,都是农民,谁碰过这玩意啊?
金宝辉混迹在人群中,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没有挨过涨一级工资的诱惑。
他自从下乡,来到五七钢厂以后,因为知识分子的身份以及身上的独特大地主气质,没少被别人的穿小鞋。
他迫切的需要一个正式文员职位。
思即至此,他不再犹豫向前,迈出一步,站在诸多领导面前,开始对着箱笼中的古董侃侃而谈。
“对于珍贵的古董瓷器来说,釉色是一个重要的鉴别点。真正的古瓷器釉色自然、温润,有着岁月沉淀的光泽。以钧窑瓷器为例,它的窑变釉色丰富多彩。”
“仿品的釉色要么过于鲜艳刺眼,要么色调单一、缺乏层次感……”
“从釉面来看,真品瓷器的釉面会有一些自然形成的特征,如细小的开片。”
“青铜器鉴别首先要看锈色。真正的古代青铜器锈色是经过长时间自然氧化形成的,颜色丰富多样,有绿锈、红锈、蓝锈等。”
旁边的人听到这长长的一段话后,简直都听呆了。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一个小小的瓶子,居然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尤其是那个青铜器,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结果什么绿锈、红锈,大家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在金宝辉的口中,这种东西,居然也能够说出花来。
这就不得不让人佩服了。
同时还有一部分,原先不怎么瞧得起金宝辉的人,也在这个时候默默对他有所改观。
原来读过书是真有用啊!
金宝辉靠着这一手绝活,成功在厂里领导,甚至省里领导面前都露了脸。
姚厂长觉得面上有光,他拍了拍这个肚腩微微凸出的男人,笑呵呵地开口夸赞了一句不错。
金宝辉瞬间就打蛇随棍上,说了一溜子的好话。
那模样,看起来压根就不像是普通的知识分子。
一般的知识分子,在大众的印象里,都是比较清贵的。
哪像是眼前的金宝辉。
倒是秦妙妙旁边的领导,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嘴是真会说啊。
刚刚就这么三两句话的功夫,秦妙妙瞬间就让众人对于这件事情发生了改观。
她这嘴巴上的本领,不得不让人承认,确实有一点天赋在。
旁边的钟宥为,这时就特别得意地看过来。
“看到没?”
那省里面的领导就特疑惑。
这关你钟宥为啥事儿?!
只不过碍于钟宥为比他高一级,领导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默默把这话憋回肚子里去。
只是内心还是不由得腹诽:
人家说到底又不是你亲闺女。
至于这样吗?
昨天夜里,省里面的领导,又是加班又是熬油点灯。
好不容易熬夜通宵,把事情处理完毕,结果一早上又紧赶慢赶的,坐着车来到了山里面的五七钢厂。
这会儿,大家伙肚子里都是空落落的,直敲鼓。
余下的一些事情差不多也该解决了。
华国人办事,有的时候讲究边办边吃。
钟宥为于是一招呼,带着一大帮领导,浩浩荡荡的就往食堂方向走去。
食堂里的早饭,虽然不如平房领导家的早饭香。
但秉着不吃白不吃的念头,秦妙妙摸了摸肚子,发现胃里还有一些空余的地方,当时就迈出脚步,跟着走了。
人群中的金宝辉见状,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脑袋。
他似乎之前还见到这姑娘吃了一个烙饼,咋现在又跑去吃饭了。
金宝辉默默在心头浮现出一个冷笑话。
莫非这姑娘的胃,还是须弥纳芥子的一个空间?
只是当众人来到食堂里的时候,秦妙妙作为一个吃货,第一个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应该啊。
今天厂里面有领导来,就算菜不比往常好,也应该和往常差不多才是。
可为什么今天食堂里的饭菜,却大多都是一些清汤寡水的咸菜。
就连普通的大碴子粥都没有!
连带着里面的窝窝头,都是夹生的,带着邦邦硬的粗粮,吃起来又涩口又费劲。
什么时候五七钢厂都沦落到这一地步了。
要知道,钢厂虽然在山里面,但由于之前冬天,大雪封山的事情,再加上武器钢厂的战略性地位。
所以钢厂的伙食不算特别好,但也不会很差。
可像是今天这样……还真是头一遭。
正想着,秦妙妙就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总务处,邹勤科长。
邹勤科长脸上含霜,隐约带着一丝怒火。
当他匆匆走来的时候,等走到附近了,才看到姚厂长等领导的存在。
当时,邹勤科长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姚厂长很多时候,都是作为一个老好人的形象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一个从省体制内下来的厂长,会是一个傻子。
事实上,恰恰相反。
他看出了一丝不对劲,直接沉下脸,丝毫没有顾及周围还有领导在,而是直接了当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邹勤苍白着脸,想要说话,但下一瞬,马大师傅就提溜着勺子,气势汹汹地走出来:
“厂长,有人革命干部被糖衣炮弹腐蚀了,这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