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收稻过程中,张凤珍自始至终都没有搭一把手,这让刘玉娥与吴庆有母子俩对她恨得咬牙切齿。
但吴浩传心里却清楚,是自己一家人先对不起母亲,如今实在没有理由去责怪母亲。
他时常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反思自己的过错,内心满是愧疚与无奈 。
吴庆有这段时间,像个贪婪的学徒,紧紧跟在姚井涛身旁,一门心思钻研扒窃的歪门邪道。
他对姚井涛那是亦步亦趋,甚至模仿姚井涛,在手腕上纹了一只蝎子。
那蝎子张牙舞爪,刺青的颜色还很鲜艳,他平日里总故意挽起袖子,把这纹身露在外面,就想让旁人瞧了,觉得他凶狠、不好惹,是把自己起个自认为霸气的外号―蝎子,以显示自己的毒辣。
手头有了来路不正的钱之后,吴庆有便一头扎进了那些不务正业的圈子里。
他四处结交一些游手好闲、不三不四的青年,就连在赌坊里出了名凶悍的赌徒张本强,也没能逃过他的拉拢。
如今的吴庆有,兜里总是揣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弹簧刀,走路都带风,鼻孔朝天,小小年纪,除了不嫖,吃喝赌样样俱全。
虽说今年他家地里的粮食收成不好,大片的庄稼蔫头巴脑,减产严重。
可吴庆有根本不在乎,他靠着在外扒窃,那些不正当的钱财来得又快又容易,家里的日子不但没受半点影响,反而比村里所有人家都过得滋润。
顿顿都是大鱼大肉,酒也是一杯接一杯,生活奢靡得很。
最近,吴庆有心里的复仇之火越烧越旺,他觉得是时候找武劲荣算账了。
自从武劲荣嫁到吴郢村,他们家在村里就一直抬不起头。
那些过往的憋屈和怨恨,在吴庆有心里积压成了一座大山。
他整日盘算着,不管怎样都要找回场子,出了这口恶气。
在他看来,武劲荣再厉害,也不过是孤身一人,而自己这边呢,纠集了一伙人,足足有十几个,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尤其是张本强,那家伙凶悍得很,怀里时刻揣着一把菜刀,在外赌钱时横冲直撞,蛮横无理,没人敢轻易招惹。
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暖烘烘地洒在大地上。吴庆有与姚井涛又一次联手作案,得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
吴庆有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便大手一挥,把那些狐朋狗友,包括张本强,一股脑儿全部请到了镇上最热闹的饭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庆有满脸通红,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子上,扯着嗓子喊道:“各位兄弟!今天我蝎子有个事儿,想请大伙帮个忙。我们家邻居武劲荣,自从嫁到我们村,一直骑在我们家头上欺负人,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今天就指望各位兄弟帮我出这口恶气!等事儿办成了,我绝对不会亏待大家,好酒好肉管够,还有大把的票子分给大伙!”
张本强“啪”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酒杯都跟着晃了晃,酒水洒出些许。
“蝎子!你小子小小年纪就如此爽气,将来长大了,肯定是个人物!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听你口气,那不就是个娘们吗?能有多厉害?我的菜刀一亮出来,估计就能把她吓哭了!哈哈!”他扯着嗓子叫嚷,脸上带着几分因酒精而泛起的红晕,说话间喷薄而出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小麻子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笑着嚷嚷:
“对!不就是个娘们嘛!这个忙,我们帮了!”赵四也在一旁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我们保证把她打得,乖乖地跪在你面前!”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借着酒劲,那牛皮吹得是一个比一个大,仿佛已经将对方踩在脚下。
吴庆有忍不住提醒道:
“大家愿意帮忙,我蝎子非常感激!不过我们也不能大意,那个武劲荣确实会点拳脚功夫,我们一家三口都打不过她,非常厉害!”他微微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一丝担忧,试图让众人冷静下来。
听吴庆有夸别人厉害,张本强非常不悦,眼睛一瞪,满是不屑:
“蝎子!你不会被那个娘们吓破胆了吧?不是我吹,我一个人就能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你就瞧好吧!走!我现在就给你出气去!”说罢,张本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他今天老酒喝了不少,脚步虚浮,身子也摇摇晃晃的,此时借着酒劲,更是觉得老天爷第一,他第二,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大踏步率先向外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几分踉跄,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看我怎么收拾她。”其他人也呼啦啦跟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说着狠话,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吴郢村赶去 ,身影在乡村的土路上来回晃悠,就像一支秧歌队。
大约十点钟左右,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武劲荣的家门口。正趴在门口惬意睡觉的小黑,耳朵陡然一动,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原本耷拉着的尾巴也竖了起来,全身的毛发因为警惕而微微炸开,冲着来人“呜呜呜”地发起警告。
此时,武劲荣、张凤珍与王奶奶都在屋内,围坐在一起,悠闲地聊着天。
张凤珍脸上带着几分恋恋不舍的样子,正说着她昨天晚上做的梦。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期待∶
“王婶,劲荣,我昨晚梦见浩宇回来了,你们知道吗,从早晨到现在,我这心里都恍恍惚惚的,总觉得浩宇今天真的会回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像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一样。”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对儿子的思念。
王奶奶坐在一旁,脸上带着慈祥又心疼的神情,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张凤珍的手背,安慰道:
“凤珍啊!你是太思念浩宇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不过,说心里话,我还真希望你的梦是真的,如果浩宇真的能回来,那真的太好了,我也想他想的不得了!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吃得饱,穿得暖!”王奶奶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摇头,眼神中流露出担忧。
武劲荣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倾,认真地说道:
“张婶!你肯定是白天老是想着浩宇,所以晚上就会做这样的梦,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们不用担心,浩宇吉人自有天相,他迟早会回来的!”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试图让张凤珍和王奶奶宽心。
三个人正聊着呢,突然,一阵尖锐的狗叫声从门楼外传了进来,是小黑的狂吠声,而且越叫越急促,一声紧接一声,仿佛有人在追打小黑,那急切的叫声让屋内的几人都不禁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