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雪和秦少游愣在原地，不约而同地吐了口气。
惜云却如遭晴天霹雳，怔怔地看着他，无声地流泪：“达哥，你不必如此。你明知这孩子……”
“云儿，我说过的，只要你能嫁给我，我做什么都愿意。”他用手抚着她的嘴，笑得苍凉无比，“别怕，有我保护你和孩子。”
“方大哥，你怎么不早说？”秦少游俏皮地拍了拍他的肩，“这就好办了。姑姑，你要双喜临门，做外婆了。皇后姑姑交代的差事也好办了。”
秦红雪若有所思地端详着方达，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你们俩儿一回来就带了这么份大礼。少游，你先回房陪青罗吧。方达，你随我来一趟。”
秦少游临走时还亲昵地朝方达眨了眨眼睛：“妹夫，改日再聚。”
方达回头看了看惜云担忧的神色，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心，给她把被角掖好，擦净她脸上的泪痕，然后跟着秦红雪去了书房。
“这孩子真是你的？”秦红雪盯着方达。
“千真万确。”方达面色平静，“云儿一直在西山解毒，是一个多月前才刚刚醒的，根本没见过谢珩。不信你们去问天玄。”
秦红雪点了点头：“我听天玄说过。京中都以为云儿死了。这样也好，你尽快和云儿成亲。不过，要进秦家门，可没那么简单。我那个皇后姐姐，还对你寄予厚望。”
方达一下子想起天玄跟他说过的话，垂下了头：“我当初答应过上官将军，绝不背叛虎翼军。只要不违背这个誓言，为了云儿，其他的我都可以做。”
秦红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过了半晌，嘴角才慢慢扬了起来，眼角也有些湿润。
“我果然没看错人。上官逸也没看错人。云儿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方达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看着她：“夫人……”
“时候到了！”秦红雪看向窗外，“这些年，只有天玄和和我推心置腹。如今你们来了，我们终于有帮手了。”
“难道您回到萧国和天玄重组琥珀另有目的？”
“我姐姐那时候刚刚诞下太子，任护国将军的二哥病死，秦家青黄不接，朝中虎视眈眈。姐姐托人送信让我回萧国重整琥珀。最后我和天玄决定诈死回来，是因为害死上官逸的人要将我们斩草除根了。”
她语气平静地讲起五年前的事，方达却听得惊心动魄。
五年前，上官逸在定州发现太后收编山匪，私运军粮，在大尖山让赵家组建私军，于是写了封密折送往宫中。谁知这封密信被太后截获，她立即命赵家想办法让上官逸封口。
上官逸不为所动，太后又派上官清做说客，以上官府和上官惜云的性命为要挟。秦红雪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想尽办法要接惜云回北境。
谁知天不遂人愿，萧军新任主帅来犯。上官逸只有先放下太后之事，领军作战。赵家为除掉上官逸，居然与萧军主帅勾结，让大尖山五万私军穿上萧军装束，从背后偷袭，与萧军一起将上官逸斩杀于战场。
上官逸死后，太后一党继续与萧军主帅联手，打算从秦红雪的身份下手，污蔑上官逸早已被秦家收买，妄图帮萧国吞并北境四州。同时借此在萧国朝堂打压秦家，一石二鸟。
幸亏秦红玉霹雳手段，让琥珀截获双方密信，识破奸计。谢珩和方达此时也在边境将萧军打得节节败退。秦红玉亲自领军救援，这才解了萧军之困，顺便将秦红雪和天玄带走。
“这些年，赵太后扶持新皇登基后，在朝中如日中天。可她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秦红雪冷若冰霜：“这些年我一边为萧国培植琥珀，一边暗中搜集赵太后的罪证。太后和赵家大权独揽，与怀庆帝嫌隙越来越深。只需一条引线，便可让太后一党天翻地覆。”
方达叹了口气：“怪不得将军当年死得那么突然。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回到军营，就是为了把将军之位传给谢珩，不让上官清和上官锦鸿得逞。”
“哼，别提谢珩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当年不愿把云儿接回来，后来又把她娶进将军府羞辱。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把将军之位传给他。若是你当年没有一时冲动离开虎翼军，或许……”
她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往下说。方达心中却什么都明白了。
他淡淡一笑：“夫人知道我这个人的，受不得拘束，辜负了将军的厚望。如今能再为将军和夫人效力，也算报答你们的恩情。”
秦红雪摇了摇头：“你就是没有谢珩的野心和手段。当年若是上官逸答应把云儿许给你，你就不会走了。如今绕了一个大圈，总算苦尽甘来。就让云儿好好替我们弥补你这些年受的委屈吧。”
“多谢夫人！”方达朗声说，“能娶云儿为妻，此生足矣。”
“这都是天意！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上官清给云儿下毒。若是没有你，云儿还要在京城受苦。她既然已经忘了所有往事，也不用再告诉她了。我明日便进宫禀报你俩的婚事。皇后跟陛下已经提过你，有件差事非你不可。”
方达迟疑地抬头：“可我只愿替将军和夫人效命，若是要背叛梁国和虎翼军……”
秦红雪挥了挥手：“今时不同往日了。皇帝病重，皇后此行去北境作战，另有用意。此事没有几个人知道，你正好派上用场。”
她招手让方达近前，低声耳语了一阵。方达一脸惊愕：“夫人是想让我明里领萧军，暗里领琥珀，将上官将军当年冤情大白于天下，为将军报仇？”
秦红雪点了点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与谢珩周旋，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有萧军的身份掩护，你可以借助琥珀势力在大尖山行事。”
方达沉吟半晌，无奈地苦笑：“我还当这辈子都不用再遇见那个王八蛋了，没想到还是绕不开他。只是云儿怎么办？”
“她在秦家安心养胎。此去预计三五个月便可返程，到时候你立功而返，正好大婚。”
方达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房间，惜云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达哥，娘跟你说了什么？”
他若无其事地坐在床边笑了笑：“没事，等你身子好一些了，我要回趟北境。这段时日一定要赶紧把你养胖些。”
“回北境？”惜云吃了一惊，“娘真的要你加入琥珀，为萧国办事？你为何不拒绝她？”
“不行，我去找娘说个清楚。你是为了救我才来萧国的，娘怎么能强迫你做背叛虎翼军之事？”
惜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方达按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