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炉中的熏烟缭绕。
司宁坐在一旁的下风口,纤尘不染。
江烬霜吸了吸鼻子。
“好香。”她咂咂嘴。
司宁一袭白衣,发如墨染,他往江烬霜的方向迎了两步,不太赞同地笑笑。
“殿下,先去加件衣裳吧,砚诀一会儿也会来。”
江烬霜恋恋不舍地看了火炉上滋滋冒油的烤肉一眼,点了点头:“好。”
跑回寝殿梳洗换衣,江烬霜再走出来的时候,司宁已经将烤好的肉夹在一旁,等着她了。
江烬霜毫不客气地上前,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接过那一盘的烤肉,吃得痛快。
司宁看着江烬霜,嘴角笑意清浅温和:“昨日听说殿下醒了,今日差人购置了些肉食,给殿下补补身子。”
江烬霜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朝着司宁竖起大拇指:“这肉真好吃!”
司宁笑笑:“是从东部运过来的山羊肉,殿下喜欢就好。”
江烬霜一边吃着,一边感慨道:“还是司宁你会吃,想起本宫从前在白玉京时,大雪封山的时候,连只野兔都不好找。”
“殿下喜欢便多吃一些。”
江烬霜看着炉架上新放上的烤肉,不觉笑笑:“等砚诀一会儿,他比我爱吃肉。”
司宁点点头。
也没等多久,砚诀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两坛酒。
江烬霜看了一眼,眼神放光:“多谢砚诀大人!砚诀你就是大善人呀!”
砚诀微微抿唇,压下嘴角的笑意。
他走到江烬霜跟前,想要将怀中的酒坛递给她。
江烬霜伸手要接,一旁的司宁清声:“殿下,您伤势未愈,不宜饮酒。”
江烬霜完全不听,一把扯过酒坛,开了酒封,豪饮一大口。
这才挑眉看向司宁:“这点酒还妨碍不到伤势。”
她酒量好,喝点也没什么。
司宁闻言,无奈地笑了笑,也随她去了。
索性那酒不算烈,喝便喝了。
三人聚在一起,聊天炙肉,十分惬意。
“殿下应当也听说了,首辅大人回了问山阁,重新将公务揽过去了。”
江烬霜点点头:“你这几日都在处理朝中琐事,没听说裴度求了什么吗?”
她好奇。
司宁摇摇头:“陛下与裴大人的交谈屏退了所有人,想必就连康公公也不甚清楚。”
江烬霜有些遗憾地皱了皱眉。
却听司宁再次开口:“不过应当用不了几日,殿下就会知道了。”
既然是求来的封赏,想必过几日赏赐便要下来了。
江烬霜不同意地反驳:“那怎么能一样呢?”
好奇当然是在封赏没下来的时候好奇啊!
那要是下来了,不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吗!
那多没意思啊。
司宁完全了解江烬霜那强盛的好奇心,笑着摇了摇头。
砚诀不太懂这些,只是听两人的对话,他沉声开口:“我今晚去问山阁替你问来。”
江烬霜眨眨眼:“你打算怎么问?”
砚诀认真道:“他若是不说,我便杀了他。”
江烬霜:“……”
司宁闻言,也不觉笑笑,却是开口提起另一件事:“对了殿下,父亲要回江南了。”
江烬霜抬眸:“司伯伯要走了?”
司宁点点头:“父亲此次来京,本就是陛下为了防范昌平王,才诏父亲前来的。”
“如今事情解决,父亲也不便长留京城。”
其实司宁的担心,江烬霜心里清楚。
司北桓的能力与地位都过于突出,若是长居京城,天家肯定会给他个一官半职。
到时候,他再想脱身官场与朝堂,可就更麻烦了。
司北桓如今年事已高,司宁作为家中长子,只希望父亲后半生平安顺遂,其余的那些琐事,也不想让他参与了。
“司伯伯说什么时候走了吗?”
司宁:“三日之后。”
顿了顿,司宁笑道:“殿下之前一直昏迷不醒,江南那边也派人来催父亲回去,父亲都给挡回去了,说是非要等殿下醒来再走。”
“如今殿下没事了,父亲也好放心。”
江烬霜心口一暖,微微笑道:“那等司伯伯离开的时候,本宫去送行。”
“那在下替父亲谢过殿下。”
江烬霜又夹了一口肉。
突然想到什么,江烬霜抬眸看向司宁:“陛下让你处理公务,是不是揣了想要拉你入仕的心思。”
司宁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向她。
江烬霜见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你呢,司宁你想入仕吗?”
其实江烬霜想了想,若是司宁想要入仕,倒也是个好机会。
司宁却是温和地开口:“殿下,在下蠢笨愚钝,若是入仕了,会被那些文官武将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明知道司宁这话是句玩笑话。
但他说出口的语气实在认真又无辜,一双墨瞳温润又可怜兮兮的,好像真的应付不来一般。
“在下实在没有首辅大人那般头脑与手段,应当也没办法在朝堂上立足的,”司宁笑着解释,“而且,在下被家中娇养惯了,偶尔帮陛下处理些公务便也罢了,时间久了,身体吃不消。”
条条列列,说得清楚。
江烬霜赞同地点点头:“你身体不好,心疾也还没痊愈,确实不该过于操劳。”
顿了顿,江烬霜又皱眉补充一句:“但是司宁你不必妄自菲薄,谁说你没有裴度能力强的?”
司宁笑了笑,眉眼温润如玉:“多谢殿下宽慰。”
砚诀的酒量不算好,所以并没喝多少酒,而是抿了几口茶。
见砚诀喝茶微微蹙眉,江烬霜疑惑:“砚诀,怎么了?这茶不好喝吗?”
砚诀抿唇:“绿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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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山阁,书房。
京墨端着手上的汤药,站在书房外,也不敢敲门。
他家大人自府之后便发了高烧,眼下高烧刚退下去一些,就来了书房处理公务。
——这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不够使的啊!
大人似乎想要尽快处理完公务,已经在书房里坐了半天了!
京墨端着汤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远处,有婢女见到京墨,上前禀报:“京墨大人,府外有人想要见您。”
以为又是来攀附的朝臣,京墨蹙眉道:“说大人身体不适,打发走吧。”
“不是朝中的人,是个女子,侍女打扮,她自称是……公主府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