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重重,人生如梦亦如幻,在光与暗之中,唯独狭小的灰色能让人拥挤着生存。
萧洋突破了这层迷雾,可来到的是一片黑色的荒地,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却能听见海浪声。
“迷路了?”就当萧洋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耳边的海浪声却忽然夹杂着女性的笑声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那笑声仿佛是从幽冥地狱中传来的,充满了邪恶与恐惧。萧洋感觉自己像是被恶魔的爪子紧紧抓住,无法挣脱。
随着声音越发震耳欲聋,如同妖魔般的癫狂让萧洋在恐惧中猛然回头。他的心跳如同擂鼓,额头上的汗珠滚落,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咳咳——咳咳咳——”
萧洋猛然从桌面上惊醒,来不及思考,他的内心只有焦急的、急迫的想要寻找一个人。
“蓝茹幻——”
萧洋喊出这个女孩的名字,头也不回的往女孩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如同一阵旋风。
等待萧洋走后,趴在桌子另一角的戴浩这才悠悠转醒,清醒的第一眼,戴浩并没有抬头起身,而是将整个脸都低在桌面上,双掌撑住自己的身体,心有不甘的缓缓吐出几个字:“是她。”
蓝茹幻迎着夕阳往驿站的正门走去,路上的行人也都逐渐开始减少。只要在这个路口处转个弯,蓝茹幻就能安全平安的到达驿站,结束辛苦的一天。
就当蓝茹幻转身即将踏出这临门一脚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衣袖被人轻轻拽住,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紧紧抓住。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汹涌的海浪,将她整个人都往后拉扯了一段距离。
“啊啊啊啊啊啊啊——”蓝茹幻惊恐地尖叫着,她的叫声如同尖锐的箭矢,刺破了夕阳下是寂静。这让拉他的那个人更加慌张,只能用更大的力气将她扯到没人的地点。
“嘘,别叫、是我,小萧子。”萧洋对自己这个假太监称呼还有点害羞,脸颊自然是泛起一圈红晕,仿佛熟透的苹果。
“啊,是小萧子啊,吓死我了,还以为是谁呢?对了,昨天你约我出来,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啊!一下午都没有见到你人,哼!害得我遇上了赵大人……”蓝茹幻说着说着,似乎有些委屈,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可她没有说出口的话,却骗不了拥有“读心术”异能的萧洋,她心里明明有抱怨,抱怨说:“发生了那么多丑事…以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大人了,呜呜…可是他说的话是真的吗?我真的能靠打扮变漂亮吗?”
“没有……”萧洋试探性的小声说话。
“哎?没有什么?”蓝茹幻好奇的追问。
“不,就算没有打扮,你也很漂亮,女孩子的漂亮来自她的自信。”萧洋苦笑,伸出手来为眼前的女生抹干净脸颊上的泪痕,他的声音像一阵春风般温暖。
“你……”蓝茹幻很惊讶萧洋怎么知道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她的手握住萧洋的手试图将萧洋本人安分一点,不要动手动脚。
可是,面对蓝茹幻真诚的目光,四目相对之间,蓝茹幻再度流下自卑敏感的泪水,而萧洋的眼角也挂上了泪花,仿佛两颗晶莹的露珠,挂在他的眼角。
“我啊,也有一个妹妹。”萧洋收回手里,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眶里流出来,他拼命地眨了眨眼,将那东西又憋了回去:“因为我们两个有所不同,所以,我的妹妹的情况和你非常相似,而我那个时候真的很自私,我没有关心她、照顾她,居然还利用妹妹这种心理将她约束在我身边。”
“你和她真的很像……蓝茹幻,只不过……”萧洋话还没有说完,也不管蓝茹幻是否同意 ,拉起蓝茹幻的手就往城东跑去,蓝茹幻被他拉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只不过,我更想让你幸福。”
萧洋的声音像一阵风,轻轻地吹进蓝茹幻的耳朵里,又像一条线,紧紧地缠绕在蓝茹幻的心上。
“等等,小萧子,男女授受不亲——”蓝茹幻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洋拉着朝向城东的位置跑去。
等二人来到城东,太阳早已落下,只留下灯火通明的夜色,月光与烛火相辅相成,灯笼微弱的星光宛如繁星左右回旋在河岸两边,明亮的河水倒映着月亮,缓缓向前流淌。
河中那一座座花灯宛如一只只小船,承载着人们对美好梦想以及未来幸福的希望,这些希望的光点随着河流飘向远方。祈福中的少女们祈祷着姻缘和良辰美景,少年们恳求着神明保佑来年高中个一官半职或是富甲一方,唯独老年人的愿望最为单纯,希望全家老少都健健康康。
小孩子什么也不懂的望着天空,跟着大人有样学样,看着人们放飞的孔明灯,好奇的东张西望,随后伴随着孩童欢乐的说笑,小伙伴们成群结队在一起沉浸在欢乐之中。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蓝茹幻松开了萧洋的手,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般看着他。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就想逗你开心。”萧洋挠了挠头,有些害羞的回答。
“啊?!”蓝茹幻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不解的追问:“逗我开心干嘛?”
“啊啊啊,抱歉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该、该怎么说了。”萧洋开始紧张的结结巴巴,但是他真诚的双眼始终与蓝茹幻对视:“嗯嗯嗯嗯,这样,我继续来跟你讲我和我妹妹的故事,行吗?”
蓝茹幻先是看了一眼河灯顺流而下,再看看四周热闹非凡的夜市,男男女女都从二人的身边经过,在确认并没有安全隐患后,蓝茹幻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但她心里犹豫的是拒绝萧洋的请求,却矛盾的怎么样都开不了口,她的内心就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答应他,一个说不答应他。
“好。”最终经过内心的纠结后,蓝茹幻还是开口拒绝不了他人的请求。
“那好,我们就一起逛逛吧……顺便听一下我和我妹妹的故事,我相信你听完过后,一定会有感而发的……”萧洋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他抬起手里一起邀请蓝茹幻在今夜与他一起共度良宵:“我们一定会…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两人的身影相互穿插在繁华的夜市中,二人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相互倾诉衷肠好生快乐,在一起放飞孔明灯,去庙祝那里购买姻缘签一起挂在姻缘亭中。
“原来如此,你对你的妹妹真的是有别样的感情。”蓝茹幻眯着眼,将手中的姻缘签挂到庭字的高处,苦笑道:“可是你却过于依赖她了,不,与其说过于依赖和占有,不如说你没有认清你和她的角色。”
萧洋好奇的望着蓝茹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她的脸看,只不过她的头发将双眼遮住了,无法从她的目光中察觉她的话是真是假;“可、”
就在萧洋想要反驳说些什么话来的时候,萧洋愣住了。
这种发愣恐慌的感觉来自自身的不安,萧洋紧张的揉了揉自己的双耳,甚至伸手去清理耳道中的异物,紧接着,他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失聪,因为他能清楚的听见,从蓝茹幻口中讲出的那一席话;“你的妹妹,她是一个人,是一个独立思考性格自主的人,她的第二身份才是你的妹妹,是吧…如果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将他留在你的身边,那未免她…也太可怜了吧。”
萧洋的双眼在灯笼和月光交替照耀下可以清晰的看见,蓝茹幻那脸颊上的泪水滴落,那名为怜悯的泪光泛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仿佛这滴泪,这约束光刺进了萧洋的内心。
萧洋低头冥思苦想,他明白了自己的错,而现在他正烦恼的是,他无法通过【读心术】感知对方是否是真情流露,在蓝茹幻的心理他什么也听不见,所以问题就来到了萧洋最不擅长,最令他头疼的环节。
那就是抛开所谓的异能,通过人的自然神奇以及话语来推断这个人最真实的情况:“你说的没错,那个时候的我的确很自私。我明明在妹妹的脸上看见了不耐烦的表情,我心里也清楚妹妹对我的厌恶,可是我却用血缘关系绑架着她,让她一次次为我做事,甚至说我害怕用【读心术】听见她心理对我的咒骂。”
“哈哈哈哈哈哈哈…”萧洋冷笑起来,眼泪却不争气流露出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和苦涩,“所以,那个时候,我才会害怕,害怕对自家至亲之人使用这个让人感动陌生的能力,因为我不想听……”
“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他心中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自责,仿佛在自嘲自己的自私和冷漠。
而他喉咙中发出的笑声,正在张狂着嘲笑着自己这个时候才想明白才会有所成长,才解开心中的桎梏。
“你没事吧?!小萧子?”眼见萧洋痛苦的蹲下,蓝茹幻急切的将人拉起。
“没事,还有……”萧洋抹着眼角的泪水,接力站稳了脚步,这才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情感一并吐出;“对不起…
“唉?!”蓝茹幻不懂萧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将他扶起来后又故作矜持在站在一旁。
“请答应我最后一个无礼的要求吗?”萧洋向他伸出手来,再次邀请对方去往未知的地点,只不过这次不一样,萧洋没有了以前的傲慢与无礼,反而完成了蜕变,多了一丝温柔和理解:“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可萧洋不知道,他的内心打破了异能所产生的枷锁,但是这个时间段的蓝茹幻仍然是那个不会拒绝的小女孩。
“我…”蓝茹幻抬头看了萧洋一眼,到了嘴边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讲出,只是她早已抬起手来,握住了萧洋的手:“可以吗?”
“可以。”萧洋微笑着,将蓝茹幻拉走,心里默念着他内心的信念:“一定可以。一定可以…【救你】。”
【救我】
【救我】
黑暗中被囚禁的野兽正披头散发默默的哭泣。
集市最高楼房的阳台,萧洋正在给蓝茹幻梳头,从怀中掏出蓝茹幻昨天看中的珠花,将头发给对方梳好后,又小心翼翼的将珠花待在蓝茹幻的头上。
这副良辰美景是萧洋终生难忘的记忆,朝阳金光灿烂打在蓝茹幻白皙的脸上,五彩斑斓的散光将蓝色的长裙照耀的璀璨夺目,蓝茹幻的笑脸与初生的太阳一般温暖且让人疼爱的不敢直视。
“谢谢……”就在蓝茹幻要为萧洋的梳头的手艺而道谢时,却被萧洋叫停了下来。
“不用为我道谢,反而是我要谢谢你,一晚上陪我,做我倾听心声的伙伴。”萧洋小脸微微一红,撅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其实你不用那么自卑,打扮起来挺好看的…就…好像…天女下凡。”
蓝茹幻捂着嘴偷偷笑着,这一天或许是她最开心的一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了好了,油嘴滑舌的家伙,我们也该回去了。对了,小萧子,一会儿…”
蓝茹幻说着,将嘴凑近萧洋的耳旁不知道嘀咕了几句,只看见萧洋的表情不再淡定自若,而他的瞳孔也随着蓝茹幻的话而急剧收缩,没有人知道蓝茹幻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回去了。”蓝茹幻闭眼微笑整个人却化作一缕金色的光芒融入了新生的太阳之中;“谢谢,只可惜我永远无法留下这段回忆。”
面对蓝茹幻苦笑的泪水,萧洋想要伸手去挽留,可是等他冲过去的那一刻眼前之人就已经化作光点在太阳下闪耀,消失只在顷刻之间。
“啊。我都明白了,原来是她呀…这里的她只是历史,只是曾经的记忆,对吧。”萧洋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的口中喃喃自语的念着。
与此同时,北境孤城内城,蓝茹幻从水晶球看到天皇城中所发生的一切,感动得热泪盈眶;“呜呜呜,如果当年能早点认识萧洋就好了,可惜我心里有轩,装不下其他人了。 ”
此时的司马轩探头来看水晶球里的情况,似乎听到了这么一句,明明没有说什么,却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怒火和压力在二人左右缠绕,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随时准备扑出来将周围的人撕碎。
青筋暴露的司马轩二话不说,瘪着嘴脸色黝黑,穿上了他的外套,放下了他手中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杯,仿佛他心中的不爽已经到了极点。
蓝茹幻察觉到司马轩情况不对劲,本想问一下,结果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司马轩抢先一步回答:“等我一下,小蓝。”
“我去杀个人。”
“咦…轩这是怎么了?”蓝茹幻反问,却不想司马轩早就不见了踪迹。
唯独在一旁伸着懒腰的猫猫一言道破玄机;“我好像嗅到了醋坛子打破的味道喵?那个死直男突然开窍了?”
猫猫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司马轩离去的方向,仿佛在她的世界里,这不是一个直男该有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