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该如何是好?!”
李仁平一脸焦急竟不似作假。
南荣婳往地上跪着的太医扫了一眼。
李仁平赶紧一挥手道:
“你们退下!”
“是!”
太医们赶紧起身,纷纷退出了仁心堂。
如今堂内只剩南荣婳、沈临鹤、李仁平和李未迟四人了。
“南荣姑娘,可有什么办法?”李未迟赶忙问道
南荣婳微微颔首道:
“办法自然有,就看圣上舍不舍得了。”
李仁平一愣,忙道:
“姑娘请讲,但凡朕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做。”
此话一出,床榻上的李未迟眸光一闪,真是可笑啊!
他小时没了母妃,那般艰难的时刻他这个做父皇的袖手旁观,如今大庆国不稳、皇位不稳,他竟又充当起一个好父亲的角色了?
也不知想从他这个废物皇子这里得到什么…
南荣婳神色如常,目光落在李仁平的脸上,缓缓道:
“先前,国师给你的丹丸,倒是可用。”
若想的不错,国师给李仁平的丹丸应是不多了,李仁平自己炼制不出同样的丹丸,所以剩下的必定如同宝贝一样护着。
果然,李仁平神色一僵,目光有些闪躲。
“国师给的丹丸…朕亦许久不用了,也记不清是否有剩余,朕这便…这便回永德宫找一找。”
说着,李仁平正要往外走,却听南荣婳开口道:
“圣上随身不就带着一颗吗?”
李仁平脚步顿住了。
国师留给他的丹丸确实在他身上,不过…
那丹丸,只剩一颗了。
李仁平踟蹰片刻,正要推拒一番,可回头对上南荣婳一双墨色深沉的眸子,心中一惊。
他张了张嘴,尴尬地笑出声来:
“看看朕这脑子,连这都忘了,还以为留在永德宫了。”
他慢腾腾从袖口处拿出一个瓷瓶,犹豫了一会儿才将瓷瓶递到南荣婳手中。
南荣婳接过,拿起一看,这瓷瓶与密室木架子上的瓷瓶没什么两样。
可她拔下瓶塞凑近了一闻,眉目却忽地一沉。
她周身泛起冷意,仁心堂中虽燃着炭火,但李仁平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南荣姑娘,有什么不对吗?”
南荣婳抬起眸子望向李仁平,李仁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你服用这丹丸,多久了?”
李仁平回想片刻,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国师十四年前入宫,约莫…十一二年了吧。”
他被南荣婳那冰冷的眸子盯着,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回想起国师对他说的炼丹方法,李仁平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哼,”南荣婳一声冷笑,“自作孽,不可活。”
沈临鹤看她神色不对,上前几步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怎么了?”
南荣婳以为他问的是瓷瓶中的丹丸,于是将瓷瓶倒扣,一颗小指粗细的深红色丹丸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随后,南荣婳将掌心轻轻握起,片刻后再次打开时,却见那颗丹丸周围萦绕着紫色的雾气。
李仁平一惊,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那颗丹丸。
“怎么会这样,南荣姑娘,这紫色的雾气是什么意思?”
南荣婳将那颗丹丸重新倒回瓷瓶中,勾着唇说道:
“东平寒月制作的丹丸中,除了新鲜的人血,还加上了魂魄的怨气,简直至阴至毒啊!”
李仁平一脸惊骇,倒退两步扶着桌沿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那…那若服用了这么多年,朕…朕…”
“原本护着你的真龙,已虚弱无力了。”南荣婳将那瓷瓶盖好瓶塞,又递回到李仁平眼前。
李仁平吓得往后靠了靠,“这…还是南荣姑娘拿着吧!”
南荣婳倒也不客气,将瓷瓶放入袖口中。
想来若不是东平寒月的丹丸,李仁平这帝位还能再坐个一二十年,可如今…
南荣婳目光扫过李仁平周身,那真龙已如强弩之末,眼看就要陨落了。
李仁平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声音越发的颤抖:
“真龙虚弱,那…那朕的命…”
南荣婳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抹烦躁,她皱了皱眉不耐烦道:
“命不久矣。”
李仁平放在桌上的手一抖,手边的茶杯一下摔到地上,碎裂成一片一片。
茶杯落地的声音很大,可李仁平毫无所觉,他神情呆滞如同丢了魂儿一样。
半晌,他的一双眸子慢慢黯淡下去,而后苦笑一声道:
“是啊,自作孽!”
李仁平的目光幽幽,朝仁心堂紧闭的大门看去,似乎透过那扇门看到了皇宫的殿宇,京城的百姓,大庆国的土地…
“今日,棂月宫走一遭,朕才知道朕错了,错得离谱,思索还能为大庆国的百姓做些什么,可没想到,竟是没了机会。”
“朕在位十几年,庸庸碌碌,竟将父皇留给朕的家国,折腾成了如今的模样。”
南荣婳见他一副懊悔的样子,心中那股烦躁更甚。
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抬眸正好对上沈临鹤专注的目光。
好似被人从混沌中拖出来,南荣婳头脑一瞬间清醒,心中的躁意清减了些。
她今日几次三番控制不住情绪,这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安。
过了许久,李仁平才回了神,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床榻之上的李未迟,神色有些恍然,好似这才又想起了今日来太医院的目的。
“如此,未迟定是不能服用这丹丸,那可还有办法修补他的魂魄?”
“唔…”南荣婳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三皇子登基为帝,真龙自会庇佑于他。”
此话一出,堂中另外三人皆是一惊,心中各有所想。
沈临鹤和李未迟状似不在意,其实一直关注着李仁平的动静。
眼见朝局将乱,京城将乱,今日李仁平却突发奇想要为李未迟治病。
任谁都会多想。
只见李仁平面色凝重,他拧着眉似乎在做什么重要的抉择。
随后,他的目光肃然,看向李未迟,片刻后沉声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
正当此时,门外忽的响起李赫全的声音:
“父皇今日倒是有兴致出了永德宫!”
随后,仁心堂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李赫全阴沉着一张脸迈入了堂中。
而他的身后,太医院门外,数百个士兵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太医院层层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