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想回家
妖族腹地最深处。
那座妖族圣地，祖渊。
此刻，深不见底的祖渊里，有座古老大殿，名为仙居。
一座古老的大殿，被古人以鬼斧神工悬空而建，身处祖渊之中。
仙居大殿内。
主位上，设有有四个古怪的座位。
那柄百丈长短的寒铁长剑剑身上，铺满了无数残骸。
残骸堆里，诡异的出现一把十余丈高的座椅。
那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被蛮力硬生生砸成了一把座椅。
一头数百丈高的大妖身躯，漂浮而定。
一条河流凭空出现，时而坠落，时而冲天而起，最终又凭空消失。
曾经的四位仙居之主，皆已困死那莲花世界里，不知生死。
他们似乎早已预知到了这一天，从而在很早之前，就选择了继承者。
妖族剑修，余斜。
一个曾游荡在妖族腹地古老城镇里的孤儿。
剑道天赋异禀，修道不过百年，便已是十一境纯粹剑修。
不久前，又携天下妖族残余气运，合道了这座祖渊，成功一步登天，成就十三境巅峰剑修。
此刻，他出现在仙居大殿里。
他神情恍惚，只觉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一切，都恍如一场梦。
一切变故都来得太过突然，竟让自由散漫惯了的他，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如今一夜之间，身为妖族共主，压力极大。
大到他似乎无力背负，却又无可奈何。
剑修余斜一一扫过那四处诡异的主位座椅。
四把座椅，他都没有选择，反而露出一丝厌恶。
他收回视线，转过身来，准备离开这座是非之地。
去他娘的圣地，去他娘的妖族共主！
我剑修余斜，才不会顺你们心意，去当一颗棋子，一个乖乖听话的傀儡。
老子想要的是，无拘无束的逍遥自在！
大门口那边。
一袭青衣凝聚，逐渐显出真身。
青衣辞乡，来到妖族圣地。
紧接着，一个头戴斗笠叼枯草根的年轻剑客，牵着一头小毛驴出现在门外。
剑客来自大雪山。
剑修余斜闭目叹息。
该来的总会来，逃不掉。
刚跻身妖族共主之位，就迫不及待来杀妖？
不愧是大雪山祖师爷，这后手确实是够分量。
剑修余斜似乎认命了，缓缓睁开眼，说道：“是想要动嘴皮子说服我压制天下妖族，还是想共斩新任妖祖夺天下大势？”
年轻剑客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没忍住哈哈大笑，“妖祖？你吗？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剑修余斜面无表情。
青衣辞乡抚平袖口的褶子，平静说道：“想邀你这位新任妖族共主赏一出大戏，若是有那胆量，也可以参与其中，结果无非就两个……”
“要么天下皆大欢喜，要么天下覆灭。”
剑修余斜已然知晓他们所说的大戏是指什么。
开天？
千年前的那位无所不能的人间第一位修行者，也想开天，最终的结果呢……
剑修余斜看了看青衣辞乡，眼底闪过一丝嘲笑。
最终落得一个人不人鬼不鬼。
如今，又想以整座人间之力开天？
是不是太过痴心妄想了？
剑修余斜淡然一笑，“随着那九个十四境裹挟天下气运散道，天下无人能再跻身十四境，如此情况下，谁人又胆敢登天再开天？”
青衣辞乡轻然一笑，“当初在璞玉洞天，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他的胆识和手段了吗？”
剑修余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不由得眯了眯眼。
片刻的沉默。
剑修余斜仰头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彻底给这天下画上一个句点吧！”
——
妖族腹地。
某处城镇外。
有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崖。
年轻剑客和青衣辞乡，最终选择了这个地方，等待某个人的到来。
一场大道之争，也该迎来最终的结果。
年轻剑客取下背剑，席地而坐。
他问了青衣辞乡一个困惑多年的问题。
“那四尊妖祖的金色眼眸，到底是什么来历？”
千年前又为什么要阻止那位人间第一位修行者开天？
在登天长城，为什么又害怕李岁跻身十五境？
种种迹象，到底是为了图什么？
青衣辞乡蹲坐下来，双手拢袖，说这一切疑问的来龙去脉。
“千年前，外来者苏良误入这方天地，见其荒凉凄惨，便以通神之术，凝聚这方天地的所有神性，化作四尊神灵，纯粹的神性，诞生金色的眼眸。”
“苏良传授他们万般术法，让他们传教天下。”
“后来，诞生了自我意识的四尊神灵，突然窃取了这方天地的大道根本，从而受到这方天地的厌恶和摧残。”
“所谓的妖族圣地祖渊，其实不过就是他们用来遮蔽天机，躲避天地的消磨的安身之处罢了。”
“一旦开天，这方天地彻底醒来，首当其冲，自然是搅杀那窃取了天地大道的神灵。”
好不容易有了苟活的希望。
他们怎么可能容忍苏良开天？
至于后来，他们似乎知晓了这方天地的真相。
这所谓的“人间”，所谓的“天下”，不过是一座监牢。
与其自困其中，不如尝试走出困境。
以至于，他们才会引领天下妖族，裹挟天下大势，想要去对抗天地，从而破开禁制。
妖族的兽性，与神性最为接近。
当天下气运成功绑定妖族后，以无限神性，对抗天地。
这就是四尊妖祖的目的。
不知不觉间，也许他们才发现，原来千年前苏良的开天之举才是正确之路。
可惜，为时已晚。
这方天地已经对他们产生了排斥，彻底容不下他们了。
即便是有了无限神性，也再无胜算。
既然横竖都是死。
那就死在那群人族老对手手里更为值当，也是最好的死法。
二人同时抬头望去。
那边，一道白发身影，一闪而逝。
很快，落在山崖上。
李岁看了眼年轻剑客，没有言语，只是虔诚一笑。
随后望向青衣辞乡，问道：“大梦初醒？”
青衣辞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未曾沉眠，何来大梦之说？”
李岁活动了一下筋骨，笑问一句，“费那么大劲安排好的大道之争，想到怎么收场了？”
青衣辞乡站起身，负手而立。
“那份手札你应该看过了，既然如此，那么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想要那剩下的两份十五境机缘，我可以给你。”
李岁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认真询问道：“开天之举，人间能否安然，尚未可知，如此情况下，你究竟想要什么？”
青衣飘荡，辞乡缓缓说道：“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