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是当时在这里面参加过搬运和布置电力设施的人。这里……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甚至,他们的妻儿老小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的下落……”蔚巴托说道。
“一个都没有逃出去?”伍子胥胆战心惊地朝蔚巴托问道。
“你这个逃字用得特别的贴切。事实上,他们也想过逃出去,但是,当他们明白逃跑的命运会比呆在这里面的命运更惨的时候,他们选择了留在这里!所以,确切地说,他们中,一个人都没有走出去。有些秘密,活人是不可能守口如瓶的。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蔚巴托冷冷地说道。
蔚巴托的这话其实已经把我和伍子胥即将面临的一个现实说得很明确了,那就是,我和伍子胥也不可能从这里面活着走出去,也许,我和伍子胥最终的归属也是被永久地冰封在这个黑暗干燥的永不会让尸首腐烂的地下世界里。
这样的结局想想都让人感到一种深入骨髓般的恐惧和绝望!
这个地下世界里,究竟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又埋藏着多少死不瞑目的冤魂?
既然蔚巴托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确了,于是我也不用避讳什么地朝蔚巴托说道:
“蔚巴托,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和伍子胥弄到这里面里,跟这些人搁在一起?你就直接点,给我和伍子胥来个痛快吧。”
听了我问话的蔚巴托盯着我看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神秘,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你何必这么悲观?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和伍子胥……有缓!”
“有缓?有缓是什么意思?”我用逼问的口吻朝蔚巴托问道。语气已经变得极其的不友好。
蔚巴托似乎很反感我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说道:
“你何必这么急于想要知道个结果?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到现在,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安置你和伍子胥。你们两个让我感到有点头疼了,知道吗?”
我趁机冷笑道:“这有什么好头疼的,我和伍子胥既然已经进入到了你布置好的陷阱,你想怎么搞我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分分钟的事情?……”
“……要不你就趁现在,直接启动机关,把我和伍子胥困在这里面不就完了,何必还要弄得你头疼?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了我说的话后的伍子胥这时也朝我发成一声冷笑地说道:
“夏志杰,说实话,我也不是不可以这么干!但是,我不是这么容易被你用几句话就把情绪搞得不受控制的人。我这么给你说吧,你有很多让我感兴趣的地方,我想搞清它,我得……把你的灵魂榨干……”
“把我灵魂榨干?什么意思?”我心里一凛!
蔚巴托冷笑一声地说道:“因为我越来越觉得……不,不是觉得,而是……我越来越肯定……你有一颗有趣的灵魂。”
蔚巴托的话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让我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悚!
伍子胥这时敲边鼓地朝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夏志杰,这下你惨了,他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你未必还听不出来……不过,说到这个,我跟着杜志康去过西华大学实验室……”
没想到伍子胥这句无关紧要的话,却引起了蔚巴托的注意,他朝伍子胥求证似的追问道:
“等等等,伍子胥,你说什么?你跟着杜志康去过西华大学,还进了西华大学的实验室?”
伍子胥这时有点沾沾自喜地说道:
“这个我还真的不是在跟你吹牛。是真的……”
“……如果不是跟着杜志康,我怎么会进到西华协合大学,是最早的医学综合性大学……”
听了伍子胥的这番话,这时的蔚巴托却陷入沉思状般地自言自语道:
“杜志康真的去过?他去哪儿干什么?”
伍子胥却接嘴说道:“他去干什么?就是去串联,闹事呗!那时候的杜志康还还不像现在这么稳重,做事顾前不顾后的冲劲大得很……”
听了伍子胥的话,陷入思索状态的蔚巴托却突然把眼神挑向了伍子胥,目光锥人地说道:“就这么简单?”
“不是这么简单还有多复杂?不过,这话我该怎么跟你说呢?其实吧……说简单还真的不简单。那天晚上我和杜志康差一点就回不了家了……”
听了伍子胥的话后,蔚巴托这时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说了句:“这个杜志康,有点意思……”然后举着火把就要离开这个冰窖一般的地库。
其实我也早就想离开这里。因为这里面气场太过阴森冷酷,让人始终处在一种不寒而栗的心理状态中。况且,因为穿得也太过单薄,我的身体早就有点扛不住这里面寒气的侵袭了……
于是我紧跟着蔚巴托就走。
伍子胥当然也不敢怠慢,紧跟在我身后,一步也不敢拉下,边走边朝蔚巴托问道:
“蔚巴托,你真的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两个弄到这里面来?这里面是真他妈冷啊!你把我们两个弄进这里面来的时候,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情,就是……就是给我和夏志杰两个人各自发一条被子……”
我有点理解不了此时的伍子胥了。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走在前面的蔚巴托说这么无聊而且扯淡的话。
幽默吗?
幽默是要分场合和环境的。
所以我站住,回头盯了伍子胥一眼。
这时伍子胥才边走上来边把脸朝我快速地贴过来,将嘴凑在我的耳朵边窃生说道:
“赶紧离开这里吧。越快越好。如果蔚巴托真在这里面朝我们下手,我们才真的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了?”
我用眼神瞪着伍子胥,示意他赶紧说出缘由。
伍子胥对我的眼神心领神会,接着说道:
“我们现在唯一的胜券就是那条蟒蛇。可是,蟒蛇是最怕冷的。它不可能进入到这里面来帮我们的,你根本调不动它……”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恍然大悟,于是转过身,疾步朝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的蔚巴托撵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蔚巴托却朝撵上来的我问道:
“你们两个在后边嘀咕什么呢?该不是密谋着怎么从这里面逃出去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们的是——既然我敢把这里面所有的秘密都开诚布公地告诉你们,你们就应该知道我的态度,有些东西,其实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反之……呵呵呵……你懂了吧?”
我这时也毫不示弱地说道:“蔚巴托,你也别笑得太早。鹿死谁手,不到最后还真不知道个结果,除非,你现在就朝和伍子胥动手。”
“别说这种外强中干的话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呵呵……夏志杰,你很虚伪!你说这话一点底气都没有,呵呵……”蔚巴托很自鸣得意地说道。
蔚巴托的话让我无力反驳。
我和伍子胥跟着蔚巴托灭了火把出了石门,石门便像千斤闸一般地缓缓落下了。
重新回到有了灯光的通道内,我压抑的心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甚至一度将生死忧虑也抛到了脑后。
在此之际,我刻意看了一眼通道里有没有那条蟒蛇的影子。但那条蟒蛇似乎已经在甬道里消失了。
我并没有看见蟒蛇的影子。
我试着想用意念召唤它出现,好给已经完全失去了底气的我壮一下胆。
伍子胥却像是完全能够看穿我心思似的说道:“你这个时候是招呼不动它的。你身上的寒气太重,它能感觉得到,太冷了,它是不会过来的。”
经伍子胥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我的身体一直在不住地哆嗦颤抖,就像是打摆子一样。
伍子胥的状况和我如出一辙。
蔚巴托这时朝我和伍子胥说道:
“你们两个就先在这通道里来回跑两趟运动一下,暖和暖和身子吧,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会儿我带你们去看真正的龙!”
已经被冻得脸色泛青,浑身哆嗦的我和伍子胥听了蔚巴托的话,果然就在通道里来回的跑动起来……
当我和伍子胥在通道里跑了两个来回,浑身开始有了暖意的时候,却发现蔚巴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通道里消失了……
这家伙简直是太轻视我和伍子胥的,根本不对我和伍子胥施加任何束缚!
已经缓过劲儿的我和伍子胥站在石门的前面,一脸疑糊地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该站在原地等蔚巴托的出现,还是自寻死路般地按照原路返回,到上面的那个密窟里去……
“要不我们还是按照原路返回吧?”我朝蔚巴托建设性地说道。
蔚巴托却很气馁地说:“就是原路返回有能怎么样?同样没有出路的。就在这里等着吧,别瞎折腾了,就当养精蓄锐!”说着,伍子胥背抵着石门,顺着石门坐在了地上。
既然伍子胥没有按照原路返回的意愿,我也只好顺从伍子胥的意愿,挨着伍子胥坐下来。
我苦笑着朝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说我们两个现在的这副样子,像不像是砧板上的两坨肉,任人宰割!可悲不?”
伍子胥冷冷地瞟了我一眼,却一脸不屑地冷哼一声地说道:
“砧板上的肉?哼!你认我可没认!还没到玉石俱焚的时候呢!退一万步来说,就是死,老子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我可没那么容易认命!”
我开玩笑地说道:“拉一个垫背的?你该不是拉我来垫背吧?”
伍子胥也朝我开玩笑地说道:“你愿意我也不反对,呵呵……再说,同路不蚀伴儿,对不对?”
我却一正色地说道:“我没功夫跟你两个开玩笑地鬼扯!你该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什么逃生的想法和眉目了吧?不然你怎么表现得比我还要稳重,不惊不诧的?”
伍子胥却朝我摇头说道:“我还真没有什么想法和眉目,你可别想着这个时候来套我的话。同样的问题我还想问你呢!你有什么想法和眉目了吗?趁着现在蔚巴托这坏小子不在场,你说出来,我们两个就当合计合计……”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颇感失望地冲伍子胥一摊手地说道:“那就这样吧,等死吧!如果真的被弄进那个大冰窖里被活活冻死,那我们两个就真的是太悲催了!我是真的没有活够啊!”
我也开始故作幽默起来。
没想到蔚巴托这时又朝我冷笑道:“被弄到那个冰窖里活活冻死?谢志杰,你是不是太幼稚天真了?你难道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你的真实处境和状况?你也把蔚巴托想得太仁慈了吧?”
伍子胥话搞得我心里一紧,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把你弄到那个冰窖里活活冻死都算是你的福气了,自少你还能落得个全尸,对不对?”
“你什么意思?”伍子胥的话让我的心里越来越空洞,重复性地问道。
蔚巴托盯了我一眼地说道:
“我的意思都说这么明白了,你未必还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有可能走不出去……”
我盯着伍子胥,有点作声不得。
见我用古怪的眼神盯着他,伍子胥这时又朝我笑道:“不过你也别绝望,有时候人不被逼到绝路的份上,是不会发挥出绝对的潜能的。你……潜能无限!呵呵……也许,这回蔚巴托是真正的看错人了!”
“你什么意思?”我又朝伍子胥问道。
这个时候的我,总感觉眼前这个叫伍子胥的这家伙跟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显得怪怪的,说话的表情,说话的语气,以及说话时不经意带出来的小动作,都显得怪怪的。
似乎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里面,都隐藏着另外的一层意思。
伍子胥梭了我一眼,说道:“什么意思?咋说呢——意思有几层,就看你怎么去想!”
伍子胥这家伙越来越玄了!
这时,伍子胥异想天开地朝我说道:“夏志杰,你说一会儿我们跟蔚巴托提了一个要求,不知道他会不会满足我们?”
我已经对自己暗淡悲催的命运产生了极度悲观的情绪,不耐烦地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绕弯子了!”
我充满情绪的话并没有打消伍子胥异想天开的兴致,说道:
“一会儿蔚巴托不是要带我们去看真正的龙吗?俗话说——地上的驴肉,天上的龙肉。我们可不可以让蔚巴托念在我们即将成为他砧板上的肉的面子,让我们尝尝龙肉的味道?呵呵……”
我对伍子胥脑子里产生出的这种白痴般念头已经无话可说,狠狠地白了这家伙一眼。
“我还真的不是在跟你说笑话。”见我对他说的话没有回应,伍子胥又说道。
我只好应付道:“那你一会儿就跟蔚巴托提出来呗!没准他还真的答应你了呢!你说是不是?”
伍子胥呵呵地笑。
其实他比我更清楚他说的完全就是浑话。
我和伍子胥的这段交谈刚刚结束,蔚巴托这时却从左边的那条黑暗的通道中鬼魅般地现身出来了。
虽然这家伙的现身在我和伍子胥的意料之中,但是我还是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本能地就从地上站起来。
我疑心我和伍子胥刚才说的话被蔚巴托全部偷听了去。
也许这家伙一直就躲在左边的那条没有灯光的通道里偷听我们的谈话。
就在我心生猜忌的时候,现身出来的蔚巴托却首先开口说话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听我的没错?运动运动是不是就暖和多了?”
伍子胥这声也顺着石门站起来,说道:“没错,血脉一活泛起来,身上就不冷了。你刚才又上哪儿去了?”
“我上哪儿去了,恐怕用不着跟你说吧。”蔚巴托态度很友好地说道。
“当然用不着跟我说。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伍子胥说道。
这时蔚巴托说道:“既然我前面的话已经说出口了,本来呢,我是想反悔的,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真正的龙……”
我这时嘟噜了一句:“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我们的日子看来是快到头了……”
听了我说得话,蔚巴托呵呵地笑道:“夏志杰,你小子这个时候说话还挺幽默的。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你还暂时死不了,别这么悲观……”
伍子胥这时顺嘴说道:“当然暂时死不了,生不如死嘛!”
蔚巴托又笑说道:“先别说这些,我先带你去开眼界,看真正的龙……”、
说着蔚巴托径自朝着对面那条暗无天日的通道道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