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边伍子胥喊声的杨晨露,现在完全把我看成了一个脑子不大正常的神经病,我的话不光不会引起她的重视,反而让她对我的精神状态表现得更加的担心,朝我说了句:“你还是赶紧躺下,我出去看一眼就回来。千万别再胡思乱想,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杨晨露说着起身,快步跑出了房间。
我原本也想从被窝里起来追出去的,可是当我刚一动身,发现此时的自己完全是光着一副身子骨的,只好又规规矩矩地蜷缩进了被子里。
还是不死心,用眼睛四下里寻找我的衣裤。
也许我的衣裤正被晾在外边,也或者我衣裤已经被杨晨露扔掉了。谁说的清呢!
但是,我还是想去看看外边的那个乌龟究竟是不是吴贤良,所以一狠心,索性裹着被子也跑了出去。
跑出房间的我看见伍子胥和杨晨露站在码头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临近码头的水面。
我立马意识到伍子胥说的那只大乌龟一定就在水里,于是踩着甲板咚咚咚地朝着码头边跑去。
跑到码头边定睛朝着码头下的水面一看,果然有一个磨盘般大小的王八,在水里原地转圈地游动,而且伸着一颗脑袋,朝着码头上的我们张望。
那双绿豆般大小的小眼睛愁着我的时候滴溜乱转。
我从大王八滴溜乱转的这双眼睛里一下子就认出了这家伙是谁。
这不是吴贤良还能是谁?
我又惊又喜地朝着水里面游弋着的大王八高声喊道:
“吴贤良,你当真跟着我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没跟着我的一起朝那道悬崖跳呢!哈哈哈……你赶紧变回你原来的样子啊!躲在水里转什么圈啊!当王八当习惯啦?赶紧的……”
见了并听到我喊话声的吴贤良,在水里游动得越加的欢实,脖子也伸得越发的长了,两只小眼睛像是能放出两道精光一样的盯着我,但就是不变成吴贤良本来的样子。
我发出的莫名其妙的欢笑以及说出的话令杨晨露感到极度的震惊和错愕,她转过脸来,几乎是用瞠目结舌的目光盯着我,一时间作声不得。
或许是由于过度的兴奋,现在我的我根本顾不上杨晨露的神经所受到的冲击,继续朝水里欢实地游弋着的大王八喊道:
“吴贤良,你赶紧变回来啊!你变回来了,他们也就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了。他们现在都不信我说的那些话。你要是不变回来,我会被人看成神经病的……”
但是,水里的大王八却根本不配合我的招呼,在我的喊话声里又游弋了一圈,然后一下子就隐没在水里,没有了踪迹,只流下一阵涟漪层层地荡漾开去,直至最后也消失不见了。
随着大王八的消失,我也愣在了原处,盯着大王八消失的水面发了一会儿愣,才朝身边的杨晨露解释一般地说道:
“他真的就是我从库满星带回来的吴贤良,一个原先在二江沱码头混袍哥的舵爷。他当初是被宝光寺的一个老和尚超度到库满星的,在一个清水池子里接受老和尚念的咒语,磨炼心性,遇巧了和我碰上的。是我把他从库满星上带回来的。他能变回原形的,真的,我不骗你……可能是看见你们了,还认生……”
杨晨露用极其复杂的眼神和表情,充满同情的看着我,不打断的我话,等我把话说完以后,才对我说:
“夏志杰,你不要那么激动好不好?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跟我们讲你的故事。你现在是梦里梦外的还没有彻底分清楚。回去吧,边休息边把你的心情平复一下,把思路捋一捋……我是真不知道你的思维怎么会这么活络兴奋……”
听了杨晨露的话,我很是不服气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信。这也难怪,这要不是我的亲身经历,我也不会信的。但是……我就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让你相信……”
“……我这么告诉你吧!那个宝光寺里面藏着一个飞碟,你信还是不信?”我心里一急地朝杨晨露说道。
我的这句话就像有着能点石成金的魔力一般,杨晨露居然突然瞪大了眼睛,头口而出地失声朝我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这句话有种令杨晨露猝不及防的惊慌和诧异。
一见杨晨露是这么一副表情,而且猝不及防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我立马就意识到杨晨露是知道宝光寺有飞碟存在这件事的,而且这件事似乎还是属于极度机密的状态。
于是我毫不隐晦地朝杨晨露说道:“就是吴贤良告诉我的。”
但杨晨露却立刻说到:“不对!不对!夏志杰,你绝对没有跟我说老实话。你绝对撒谎了。我现在总算是明摆过来了。原来你刚才装疯卖傻是处心积虑的铺垫,你其实一直就想告诉我的是这件事情,对不对?……
“……而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吴贤良这个人,吴贤良这个人绝对是你为了说宝光寺的这件事而刻意杜撰出来的。夏志杰,你太处心积虑了,也太狡猾了!”
我一时间不明白杨晨露为什么会说这种话,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地说道:“我撒什么谎了?我为什么要杜撰出吴贤良这么一个人?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吴贤良告诉我宝光寺里藏着飞碟的。而且还是他亲眼见到过的,像一个悬在半空中的磨盘……”
杨晨露这时却用刀子般的眼神犀利地盯着我说道:
“夏志杰,你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地杜撰出吴贤良这么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还个刚才的那个王八扯上关系了。说的话都神了!是因为你别有用心地想用这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掩盖另一个人的存在?你是怕另一个人暴露?。”
“我怕另一个人暴露?我怕被暴露?另一个人指的是谁啊?”对杨晨露的无中生有,我大感意外地说道。
没想到杨晨露随后便说出令我更加意外的话:“还能是谁?我说的另一个人就是你的父亲——夏尚儒!还能是谁……”
“我的父亲——夏尚儒!这……这跟我的父亲又有什么关系了?杨老师,是不是扯得有点没边了?”
我完全被杨晨露的话整懵了地说道。
“真的需要挑明了说吗?”杨晨露仍旧用直指人心的眼神盯着我问道。
我紧紧用手掖住裹住我的被子,说道:“你倒是说啊!我是真的被你弄糊涂了。”
“宝光寺里藏着飞碟的绝密事件,除了由你父亲来告诉你,不可能再有另外的人跟你说这件事的。你也许没有意识到你刚才透露的这个信息,对于你和你父亲来说,意味着什么……”
“……还有,我一直就纳闷,你为什么会从回龙镇一路迂回着出现在这里,现在,你终于露出了此行的目的了,是不是?夏志杰,你究竟是受谁的指使?你的父亲?还是你所在的部队?”
我没想到杨晨露会突然间把问题扩大化和复杂化,而且完全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地杜撰,甚至还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我的父亲,生生地把这件事和我父亲黏在了一起。
我有点蒙圈地看着杨晨露,有点作声不得。
而伍子胥这时也用一种奇怪诡秘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就被杨晨露弄到了她和伍子胥的对立面了。
我有点着急上火地朝杨晨露说道:“宝光寺里藏着飞碟事情真的不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他从来就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情。我只是知道我的父亲的一个朋友在关注和研究飞碟这件事情。宝光寺里藏着飞碟的这件事真的是吴贤良跟我说的。怎么?宝光寺的地宫下面真的藏着一个飞碟?而且……我父亲也知道这件事情?”
这时我才突然间意识到,我的父亲说不定还真的和宝光寺里藏着飞碟这件事有关。因为,我父亲亲自参与并主持过宝光寺里的珍贵文物普查调研工作!
杨晨露似乎根本不听我的解释,仍旧用审问的目光盯着我,说道:“怎么?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在我面前装无辜?你说的吴贤良在哪?就是刚才的那个和磨盘一样大的王八?这么低级的谎话你也编的出来?”
“真的是他告诉我的。大王八就是吴贤良……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说的话?”我无力地继续辩解道。
杨晨露却说道:“好了,夏志杰,既然你不愿意说出实情,我大概也能理解你的苦衷,毕竟……关于这件事……你要是把你的父亲抖落出来的话,你知道你的父亲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吗?”
“我的父亲还会面临惩罚?什么惩罚?”
“被组织直接除名!”
“被组织直接除名?什么组织?我父亲可是无党派人士。他没有组织的。”我愣头愣脑地说道。
没想到杨晨露却说:“也许是吧。但是……夏志杰,既然你不愿意承认你刚才说的话,那我现在就慎重其事地警告你一回——关于宝光寺藏着飞碟的这件事,你最好就此打住,当从来没有听说过,也不要再跟任何另外的人提起……”
“……谣言止于智者!你刚才说的所有的话,都是谣言!知不知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在目前的局势极其复杂的情况下,你刚才说的话,最好就在我们三人中就此打住……”
“有那么悬吗?”我愕然地说道。
杨晨露没有再理会我说的话,而是朝一直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伍子胥说道:“伍子胥,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然后就转身朝耘嬢的那间房间里走。
伍子胥就像一个跟屁虫一般地紧跟着杨晨露,也朝着耘嬢的那间房间走去了……
我这时才突然意识到,之前的耘嬢和姚老爷子不见了。两人就像是凭空蒸发掉了一般。
因为杨晨露只单独叫了伍子胥进去问话,我当然就不好也跟着去,所以只有傻子似的站在码头边,紧裹着一床被子,不伦不类地看着迷魂凼里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发呆。
我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此时自己形象该有多么的狼狈。
要是我的小姨看到我现在的这副模样,她一定是会心疼死的。
我的小姨是一个极端的完美主义者,我之所以在耿卫华的眼里是一个一无是处甚至有点偏阴柔的绣花枕头,这跟我受到的熏陶有关。
我就是受到了我小姨潜移默化的熏陶,才有种某种细腻的性格行为的。
想到的我小姨,我的心里又生出一种难以平复的悸动。
此时的芦苇荡里起了一阵风,起伏的芦苇荡里传来一阵哗哗的声响,由远及近,就像是有人接着芦苇荡在朝着这边偷偷摸摸地靠近一般……
如果不是刚从一种梦幻般的状态中苏醒过来,或许我又会做出一个猛子扎进迷魂凼里,去寻找我小姨的鲁莽举动……
我在码头边傻子似的一动不动地站了足足有半个钟点,进到我耘嬢房间里的杨晨露和伍子胥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两人大概是在密谋着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一直是一个心理阳光性格敞亮的人,虽然明知道杨晨露和伍子胥在耘嬢的房间里密谋的事情跟我有关,也懒得去猜忌杨晨露和伍子胥究竟密谋的具体是什么事情。
所以,尽管杨晨露和伍子胥在耘嬢的房间里逗留了足足有半个钟点,也并没有在我的心里形成任何的阴影和不适。
反倒是一个人在码头上发呆似的站了半个小时,心里变得越加的平和安静起来。这让我有了把在库满星的经历仔细梳理一回的时间和机会。
在梳理的过程中,我越来越坚信自己在库满星上的经历绝对是真实的经历,根本不是用做梦这么简单就能解释得了的。
但这种经历究竟该用哪种真实来界定,还真的令我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困惑……
就在我站在码头边发呆的时候,码头下的水里传出一阵轻微的响动,原来是罗茨鬼鬼祟祟地从水下上了码头。
罗茨对我已经没有了戒备的心理,但还是刻意和我保持着一段距离地上了甲板,然后两步一回头地朝着耘嬢那间房间里走去。
现在,最让我感到困惑的是伍子胥怎么会矢口否认他跟我在库满星的经历。按照他的说法,他根本就没有在库满星里出现过。
难道库满星里出现的是另一个伍子胥?和迷魂凼的这个伍子胥毫不相干?
可是,在库满星里,伍子胥是亲口对我说过的,他进入库满星的通道就是此刻睡在另一个房间里的琼池。
一想到这里,好奇心顿时起来的我立马就想到房间里去看一眼那个睡着的古装美女——琼池。
于是我二话没说地就朝睡着琼池的那间房间里走去。
此时,熟睡着琼池的那间房间的木板门是虚掩着的。
双手紧紧掖住被子的我,动作别扭而且古怪地走到房间的门口,然后又极其别扭地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推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的门发出一声绵长的吱牙声,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就生出了一丝紧张,害怕杨晨露听到房间门的动静后,又引起她的误解。
我已经是被误解过一回的了。
然而,当我把房间的门推开一半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原本熟睡在床上的琼池居然不见了。
原本熟睡着琼池的那张床上空空如也,连床上的被子都是折叠得规规矩矩的,整张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妥妥帖帖,蚊帐也是挂的好好的,就像从来没有人在上面睡过觉一般。
我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眼睛似的抬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房间的里的床上确实没有了熟睡中的琼池……
琼池不见了!
她被人带走了?
还是不辞而别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床上的琼池不见了,我一下子就慌了神,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的转身就朝耘嬢的那间房间里快步跑过去,因为我整个人是被一床被子包裹着的,我在跑动的时候样子有多别扭可想而知。
裹在我身上的被子成了我最大的累赘。
我迈着小碎步,笨拙而且别扭地跑到耘嬢的那间房间,甚至连门都懒得敲一下地就用身体把房间的门直接顶撞开。
房间里的杨晨露和伍子胥正盘腿面对面地坐着,我的闯入令杨晨露和伍子胥都感到意外,一起用错愕的眼神盯着我。
我很不淡定地朝杨晨露说道:“琼池不见了!琼池怎么不见了?”
听我这么问,杨晨露才把错愕的眼神和表情收回来,并朝我说道:“你怎么一惊一乍的?你赶紧到那间房间里去,房间的立柜里有你穿的衣服,你还是赶紧去把衣服换上再过来。看你这幅样子,你不觉得滑稽我都觉得滑稽……”
可是我现在根本顾不上考虑自己的样子是不是滑稽,只想搞清楚琼池上哪儿去了。
此时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琼池的消失就像是把我心里的某个重要的物件弄丢了一般,心里浮躁惶恐得不行,根本静不下来……
“你得告诉我琼池上哪儿去了……”我颇显着急地朝杨晨露说道。
杨晨露显得有些不耐烦地朝我说道:
“夏志杰,你这人今天是怎么一会儿事儿?怎么尽是跟我拧着来?我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吗?我叫你先去把衣服换上,然后再过来跟我说话。你现在的这副样子我看着不舒服,也不想跟你说任何话。我的意思表达得够清楚了吧?”
而我却朝伍子胥大声说道:“伍子胥,你不是说琼池是你进入梦里的一个通道吗?没有琼池,你根本就从库满星回不来!你把琼池弄到哪儿去了?说!”
听了我的话的伍子胥咚地一声从地板上站起来,同样朝我大声说道:“夏志杰,你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多久跟你说过这种胡话了?你简直是在打胡乱说!”
我怕没想到伍子胥对我的这句话会表现得这么敏感和排斥,完全无视他的反常表情和举动,仍旧说道:“这话是你亲口对我说的,你别想抵赖!”
而这时,杨晨露也站了起来,用审问的口吻朝伍子胥问道:“伍子胥,请你务必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