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过激反应是出于本能。
我盯着伍子胥的眼睛,想从伍子胥的眼睛里看出一点邪灵上身的蛛丝马迹。
可是,伍子胥此时的眼睛里清亮就像是两汪清水似的,单纯得仿佛一眼就能从他的眼睛看入到他的五脏六腑里去。
我的意思是说,伍子胥的眼神并不是我之前看到的那种痴呆迷茫的眼神,而是有那种不沾染一点人世间烟火气的超尘脱俗的清澈透明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
这让我冷不丁地想到在我梦里出现的那个伍子胥。
梦里的那个伍子胥和现实中的这个伍子胥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
当梦里那个伍子胥的影子在我的脑子里闪现出来的时候,我的才意识到,只有梦里成为修仙一族的伍子胥似乎才有这样的眼神。
难道是梦里的那个伍子胥来到了现实之中了?
或者是梦里的那个伍子胥附身在了伍子胥的身上?
我使劲甩了一下脑袋,想让自己尽管地清醒过来。
因为我感觉自己的思维出现了游离和飘忽的感觉。
当我使劲甩动了一下脑袋的时候,意识和思维好像又被拽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之中。
我盯着伍子胥的眼睛再看。
伍子胥眼睛里透露出的眼神又还原到了原本痴呆迷茫的状态,而且,用这种痴呆迷茫的眼神同样盯着我的伍子胥还莫名其妙地冲着我诡异地笑了一下。
我冷不丁地又打了一个激灵。
难道我刚才看见的又是一场幻觉?
伍子胥这时抬手擦拭了一下残留在嘴角处的血迹,居然就像没事人一样地又捡起地上被摔得七零八落的烤鱼肉吃了起来。
仿佛他刚才所受到的内伤在一瞬间便痊愈了。
我颇感诧异地朝伍子胥问道:“伍子胥,你……身上不痛了?好了?”
正好嚼了一根鱼刺的伍子胥停止咀嚼,抬手从嘴里把鱼刺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照着太阳光看了一下,才扔到甲板上,然后才朝我说:“老子根本就没有受内伤,腰子也没有被你踢掉,刚才是装出来吓你的。”
伍子胥说这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是我却有点不相信这家伙的话,说道:“你怎么可能没有受内伤?都吐血了!”
伍子胥又朝诡秘似的笑了一下,说:“要想吐两口血还不容易,老子随时想吐就吐……生产队上,哪个打我,我就装吐血,吓都把打我的人吓死。”
“你想吐就吐?不受内伤你怎么吐?”
伍子胥似乎已经懒得理我,边了狼吞虎咽的贪婪地吃着烤熟的鱼肉,边朝我说道:“老子心子把把跟一般人的心子把把不一样,老子的心子把把是遭巫神仙用法术治过的,想出血就出血,方便得很……是巫神仙教我这样吓人的,说这样才不会被那些人欺负。”
尽管伍子胥说的话极其荒唐,但是我却又不得不信,因为我越来越觉得这家伙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
这家伙确实和普通人不一样。
这时我又朝伍子胥问道:“对了,伍子胥,你既然是这里的常客,虬龙池在这里的那个地方?你应该清楚吧?”
只顾着大快朵颐的伍子胥边咀嚼着鱼肉边敷衍似的说:“知道,怎么不知道?”
“在哪儿?”我急忙问道。
“就在迷魂凼的下面啊!不过迷魂凼的下面那么宽,水还那么深,你说的虬龙池究竟在那个具体的方位,我就不知道了。耘嬢知道……我也是听耘嬢跟我说的。对了,只有罗茨能找到下面的虬龙池……”
“只有罗茨能找到那个虬龙池?你是说那个水怪?”我吃惊地说道。
“当然只有他才能找到虬龙池。迷魂凼的水那么深,除了罗茨,哪个下得到迷魂凼的底?你说的虬龙池就在迷魂凼的底下。”
听了伍子胥的话,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波澜起伏的有点激动起来,说道:“谁说的除了罗茨就没有谁能下到迷魂凼的底下了?我就能够下去。”
伍子胥却不屑地朝我说道:“我知道你能下到迷魂凼的下面去,你真的是有那个本事的。可是,要是没有罗茨给你带路,你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迷魂凼的下面复杂得很,到处都是鬼门关。”
或许是出于救人心切的原因,我朝伍子胥说道:“你可以让罗茨给我带路啊!”
伍子胥却说:“你刚才还踢老子一脚呢!老子凭什么要帮你这个忙?”
没想到伍子胥在这个地方拿捏起了我。
我刚想再要冲伍子胥做思想工作,让他帮我这个忙,可是却突然听见不远处的芦苇荡里传来一阵动静,紧接着,一条鱼老鸹梭子小船就从一丛芦苇荡后面转了出来。
鱼老鸹梭子小船上竟然坐着杨晨露和耘嬢,撑船的是蔚巴托。
坐在鱼老鸹船上的杨晨露和耘嬢两人都阴沉着脸,相互很冷漠地盯着对方。
看到杨晨露和耘嬢同时出现,伍子胥显得有点高兴地朝我说道:“你看,我没说错吧?杨老师和蔚巴托是不是有事撑船出去了?”
边说边拍了拍手上黏着的鱼肉屑,站起身,随手又提了提松垮垮的裤头,抬腿就朝码头边跑过去。
而我却将我小姨藏在鱼腹里的两张的确良密笺揣进了裤兜里。
伍子胥小跑着几步来到码头边,蔚巴托就将拴小船的绳索甩给站在码头边接应的伍子胥,伍子胥接住绳索,将小船连拉带拽地拉近码头,然后将绳索缠绕在码头边的一根木桩子上,显得很灵性地上去将杨晨露和耘嬢搀扶着上了码头。
伍子胥搀扶人的动作显得很滑稽,但是却很贴心。
上了码头的耘嬢始终阴沉住脸,只瞟了我一眼,然后就朝着她的那间房间快步走过去。
耘嬢的波浪形卷发显得有一丝凌乱,人也显得有些疲惫和倦怠,似乎没有怎么睡好觉。
同样上了码头的杨晨露却故意梳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朝我佯装出一副自然的表情笑了笑了,说:“怎么,你们两个把我烤熟的鱼全部瓜分住吃了?”
我笑道:“我可没吃,都是伍子胥吃的……”
朝着杨晨露说话的时候,我看见没有下船的蔚巴托又撑着鱼老鸹梭子小船消失在了芦苇荡里……
蔚巴托为什么不下船,他还要去干什么?
多出了一个心眼的我疑窦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