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看清楚,这团神秘的光团原来一直是被万老道托在手掌心里的。
托在万老道手里的神秘光团竟然是一个水晶球一样的东西!
水晶球清澈,明净,散发着柔和的光亮。
而我所处的空间已经被万老道手里托住的这个光团彻底照亮。整个空间形同白昼。
此时的万老道盘腿坐在一块原形的青石板上,青石板上嵌刻着一组有着几分神秘气息的八卦太极图。
我之所以说这组太极图充满着神秘的气息,是因为这组太极图和这样的环境有种说不出的完美融合。
老实说,这组八卦太极图案在我平常的生活和认知世界里是司空见惯的,或许是因为太过常见和普通,所以它在我的意识里从来就显得平淡无奇的普通,甚至达到可以无视的程度。
但是,当我看到此时此刻出现在此时此景中的这组太极图案时,一种我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气息就像是正从这组图案里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直至充斥于整个空间里,使得整个空间充盈着一种充沛神秘气场。
这种感觉非常特别和神奇。
万老道神情肃穆地盘腿坐在太极图的中间。他双手托着水晶球,正神目炯炯地盯着我。
在万老道逼视一般的紧盯下,我的脑子就像是突然处在了空白阶段一般,只能直愣愣地盯着万老道,思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运转。
难道我遇到了安徒生童话里的魔法师了?
“夏志杰,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万老道用极其浑厚的声音朝我说道。
我痴呆地朝万老道摇了摇头。
“你转过身去,看看你将要看到的是什么。”万老道又说。
边说万老道已经边从青石板上站起来,并且朝我走过来,手里依旧托着水晶球。
我这时才发现,万老道居然是打着赤脚的。
我想转过身子,可是身体内所有的关节都像是被锈死了一般,机械僵硬,想要挪动一下都显得困难。
万老道才不管我的窘迫状态,已经从我身边仙风道骨般地走了过去。
我现在还不能将万老道在我面前抖出的这一连串花活儿归结为魔法,顶多就是一个大型一点的魔术,也就一障眼法而已,所以除了短暂的惊讶,心里并不服贴,更别说崇拜。
我的意识在某一时刻依旧清醒。
随着万老道从我身边走过去,我还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强迫着自己转过了身。
然而,当我看到出现在我眼前的情形时,顿时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因为出现在我眼前的场景,绝不是用一场大型魔术就可以演练出来的……
眼前一个极其宽大的地厅里,完全就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冰雕世界。
整个地厅完全被一层厚厚的玄冰包裹覆盖着!
各种千奇百怪犬牙交错的钟如石全部被裹上了一层炫丽的玄冰。
十几颗和万老道手里托着的同样大小的水晶球,镶嵌在地厅的各个方位,并且发出璀璨的光芒,将整个地厅映照得如梦似幻晶莹剔透……
而在地厅的中间部位,居然真的摆放着两张两米见方的玄冰床。
两张玄冰床是并排着放的,想隔不到一米的距离。而且两张玄冰床更是经过了精雕细琢的,被雕琢得栩栩如生的两条螭龙攀附在玄冰床的周围,透着另一种祭坛似的肃穆。
最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其中的一张玄冰床上,竟然仰面平躺着一个古装少女。
古装少女五官清秀姿容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而在玄冰床的旁边,端端正正摆放着的竟然就是那口从伍家祠堂里神秘消失的金丝楠木棺材!
面对如此震撼的场景,我一时间目瞪口呆!
我这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在大厅右侧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座冰雕,我隐隐约约看见里面似乎冰封着一位鹤发童颜的僧人。
僧人以参禅打坐的姿势在冰雕里一动不动。就像是禅定涅盘了一般。
若不不加以仔细辨认,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冰雕里有一位僧人在里边参禅打坐。
在僧人的身后,一左一右矗立着两尊石雕怪兽。
这两尊石雕怪兽足足有四五米高,既显得栩栩如生又显得威武凶猛。就像是僧人的守护神一般。
两尊石雕怪兽也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犄角和背上的飞翅上,都挂满了尖利的冰锥。
而在另一面由玄冰形成的幕墙里,影影绰绰间,似乎还有一群整齐划一僵直站立着的手持冲锋枪的武装战士。
虽然经过玄冰幕墙的折射,并不能绝对清晰地看清楚这些战士的真实面目,但是从这些战士模糊的着装上判断,这一群战士应该不是解放军战士的着装,而是……国名党正规编制部队的着装。
而且,他们的身上所配备的装备是标准的美式装备!
谜团越来越大,疑问越来越多。
就在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瞠目结舌的当口,突然,从地厅里一根粗大的冰笋后面闪出了两条雪白灵动的影子。
是两只血白的猴子!
两只雪白的猴子看见我和万老道,居然显得异常兴奋,几个纵跃就朝着我们这边蹿了过来。
这两只雪白的猴子应该就是在伍家祠堂里出现的那两只猴子。
我对这两只浑身透着邪性的雪白猴子早就心生忌惮,怕这两个家伙蹦到我的面前朝我发起攻击。
刚要惊呼出声,不可思议的事情又活脱脱地在我的眼前发生了。因为猴子蹿到距离我不到两三米的地方,居然停下来了,似乎在我和猴子之间有一道无形的但又绝对坚实的铁墙铁壁,将我和猴子绝对地分离开来。
我睁大眼睛仔细再看,果然,在猴子和我们之间确实有一道坚实的玄冰幕墙。两只猴子正紧贴着玄冰幕墙朝着我跟万老道做着鬼脸。
这两个家伙急切地想要到我们这边来。
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仅凭我脑子里有限的思维,是根本无法接受和相信的,于是使劲甩了两下脑袋,但脖子已经变得不大灵光,脑子也是木木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是幻觉,是梦境!”我喃喃地自语道。
“有什么不可能?大道乾坤,众妙之门,你才跨进来了几步,就敢妄下这样的判断?妄自菲薄!”万老道朝我说道。
万老道边说已经边朝着那道玄冰幕墙径自走了过去。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玄冰幕墙对这万老道来说简直就像空气一般形同虚设。
我只是眨了下眼睛的功夫,万老道已经站在了玄冰幕墙的那一边,跟两只雪猴站在了一起。
万老道是怎么过去的,难道他真的有穿墙术?
因为身体已经快被彻底冻僵,我就连哆嗦一下的感觉也体会不到了,或者说连哆嗦的权力也没有了。
因为有回龙镇上军车里那些被冰封住的战友们的前车之鉴,我已经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噩运,那就是也同那些战士一样,被彻底地冰封!
我竭力控制住脑子里有限的思维,不要让这唯一可以运转的神经在意识完全丧失之前彻底崩溃,所以我得用我最后的毅力坚持到底!
我像狗似的四肢着地地爬在原地,仇恨地瞪着站在玄冰幕墙那边的万老道。
我跟这万老道无冤无仇的,他怎么会想到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终结我?
我这不就是被打入十八层极寒地狱里了吗?
“夏志杰,你现在是什么感觉?”万老道在玄冰幕墙那边朝我问道。
或许是因为有玄冰幕墙的阻隔,万老道那元气充沛的声音在此时的我听来,竟然显得有些似是而非地虚幻起来了。
也或者是我的听觉系统已经开始逐渐失去准确捕捉信息的功能了。
都到了这份上了,万老道还不忘用语言来继续揉虐我一把,这心肠也太歹毒了吧?
面对蛇蝎心肠的万老道,我现在唯一可以显示出的坚强一面就是绝不服软,所以我朝玄冰幕墙那边的万老道呵呵呵地冷笑三声,哆嗦着说道:“感……感觉……真够……够劲儿!”
我只对着万老道冷笑了三声,多笑出一声都算是便宜了他!
“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儿来吗?”万老道这是要向我揭开底牌了。
“说”被冻得蜷缩在原地的我牙根打颤地说道
“是因为你的眼睛害了你。”
“怎么讲?”
“你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你说出了不该说出的话!”
“不懂!”
“你会懂的。”万老道说。
“废……废话连篇!”我就像在嘴里咬碎了一粒冰渣子似的说道。
“对我,你不要怀有那么大的仇恨。其实,我对你算是够仁慈的了,因为我还为你留了一条生路。”
“讲!”
“我马上会将这道玄冰幕墙打开,你要在极为有限的时间里,爬到你对面的那张玄冰床上去,不管你是在上面躺着,坐着,或者是站着,但……就是不能在上面为所欲为地打滚耍懒,玩小孩子过家家的那种……游戏……”
“……因为……因为你会被很快地固定在上面,一万年太久,不,或者是一千年不变!我是说以一种固定的姿势,在寂静中……在黑暗里……唯有等待……但是,你并不孤单,你也看见了,那张玄冰床上,已经有一个先于你之前躺下的女子。而且在你旁边的这口金丝楠木棺材里,还有一具历经千年而不腐的尸首在陪着你……”
“要说孤单,先于你之前躺下的这个少女才是真正的孤单。甚至我也不知道她在这张玄冰床上躺了多少年了……”
“至于你也有这样的命运,还真的不能怨我。要怨你也只能怨徐沧海这个老糊涂,是她自作聪明地想用借尸还魂的伎俩将藏在你身体里的那颗龙胆转藏到这具千年不腐的尸首里,但是,她没有料到的是,你的元神已然跟那颗龙胆产生了关联。所以,我把你固定在玄冰床上,就是让你跟你元神和那颗龙胆一起相守,你懂我的良苦用心了吗?……”
“以后,你就像是……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耶稣你知道吗?你应该知道,因为你的父母是受到过西方文化熏陶的……”
“我的意思是,你爬到玄冰床上去后就别再作无为的挣扎,懂吗?如果你还有来生的话……不,如果你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的话,这张玄冰床就是你的临时道场。反之,它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这一切都得看缘法!”
听了万老大的话,我的心一下子就被冻结了。
“你还是让我死吧!”我朝万老道哀嚎道。
“死?你想死?哪儿有这么容易?如果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那么,这人世间就没有那么多的绝望和恐惧了。所以,你最终……你最终还是得自觉地选择活下去!这一点,我对你很有信心!呵呵……”
万老道的话越来越变态,简直就是要用残酷中浸透着恶毒的语言将我揉虐致死!
太狠毒了!
边说万老道边朝着地厅的中间走去。
在地厅的中间位置,一根一米来高的石笋上,顶着一个莲花似的托盘。中间正好有一个莲蓬一样的物件儿。
万老道将手里一直托着的水晶球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随之莲蓬开始缓缓朝着托盘内下降,而我面前的这道玄冰幕墙也开始从中裂出了一道笔直的缝隙。
这根本就不是一堵幕墙,而是一道玄冰大门。而且是自动开合的那种。
万老道转过身,盯着我说:
“夏志杰,你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你要是在地厅里的能量场消失殆尽的时候,还没有爬到玄冰床上面躺好的话,到时候,我只有再来一趟,替你收尸了。雪儿,灵儿,我们走。”
万老道说完,招呼上两只雪猴,从地厅的那边走去。
神奇的一幕再度发生,万老道和两只雪猴居然神奇地在一根玄冰柱前雾化似的消失了。
玄冰门还在继续悄无声息地开启着,而地厅里水晶球的亮度却在逐渐暗淡。
等待我的,即将是被黑暗完全拥抱和吞噬的噩运。
“一万年太久!也许是一千年!”
这话太恐怖了!
在这漆黑一片并且与世隔绝的真空一般的冰封的世界里,以一种固定不变的姿势,在那张玄冰床上躺上一千年!
而且还要和一个同样僵硬的古装少女以及金丝楠木棺材里的那具千年不腐的尸首一起在漫长的寂静中长相厮守!
这是多么恐怖的漫长过程!
一千年甚至是一万年啊!
即使我的躯壳不腐,我的心已石化了!
或者即使没有石化,起码也变成木乃伊了!
木乃伊啊!
而且……而且我还得自觉自愿的乖乖地爬到那张玄冰床上去,自觉自愿地变成一具千年不腐的僵尸或者木乃伊!
万老道怎么就要用这么惨无人道的手段来揉虐我呢?
我小姨写给耿卫华的那张纸条上的话果然是真的。
要害我的人原来就是万老道和那个叫徐沧海的瞎眼老太婆!
命运的齿轮才刚刚开始运转我就碰上了卡壳……
我的命运在这冰封的世界里停止了运转,而且是戛然而止的那种……
我怎么就这么悲催呢?
既然在要在玄冰床上享受一千年甚至是一万年的酷刑,我还不如立马死了算了。
万老道还假慈悲地说给了我半个时辰的机会。
这半个时辰的机我拿来何用?
可是,我还是不能坐以待毙啊!我得朝原路返回啊!
也许原路返回才是我唯一脱身的机会……
尽管这种脱身的机会同样希望渺茫,但是哪怕有一线逃出这座魔窟的希望呢?
于是求生的本能让我想快速地转身。
然而,意念尽管在脑子里运转,四肢和躯体却根本不听意念的调度,意识和动作完全不同步了!
我绝对的机械性关节故障了!
此时我的四肢和躯体已经接近于完全僵硬的状态,关节已经快要被彻底锈死,要想柔软灵活的转身,简直比登天还难!
现在唯一可以做到的便是朝前艰难地移动僵硬的四肢。
而朝前移动过去,等待我的就是冰冷得像粘鼠板玄冰床!
最无力的反抗就是不接受万老道给我的半个时辰的机会,就在原地接受死亡。
当痛苦已经达到极限值的时候,所能体会到的就已经不是痛苦了,而是快乐!因为他已经被痛苦折磨得疯了!
所以我也感到了临死前的快乐,那种急需疯狂一把的快乐。
面对着空旷寒冷的地厅,我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
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呐喊声居然就像一阵阵闷雷似的,在地厅的空间里来回滚动,并且发出嗡嗡的回响。
我更没想到的是,我的呐喊声居然将地厅里的水晶球弄得明明灭灭地出现了闪烁的迹象。甚至我更没想到的是,倒悬在穹顶上的一根冰锥也被我的呐喊声震的掉落了下来,差点就插在了躺在玄冰床上的那个古装少女的胸口上。
太悬了。
冰锥在玄冰床上碎裂开,冰渣子飞溅在古装少女的脸庞上。我突然发现古装少女的手指卷曲似的动了动。
古装少女竟然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