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拜访
第二天，柳青青正在案头翻看一本从民间淘来的商贸图册，小远走进来，一脸沮丧。
“怎么了？”柳青青抬起头。
“王妃，你说楚统领是不是有毛病啊？他昨天晚上去韩家了，送了韩小姐一把匕首。”
柳青青惊讶，“什么？”
小远看着她，“真的，我去向楚统领证实过了，他就送的匕首。”
你还向他证实？柳青青被气笑了。怎么身边的人做事都这么奇葩？
小远还在琢磨，“王妃，你说这送匕首是什么意思......不嫁给我就去死？还是要死一块死？”
“呸呸呸，小远你胡说什么？”秋兰都听不下去了。
辟芷在一旁抿着嘴笑。
“那你说什么意思？给喜欢的人送东西哪有送刀的？怎么也得送个金钗呀，手镯呀。”小远不满。
柳青青倒是想到了什么，她笑着问小远，“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你会送她什么？”
小远脸一红，“我没有喜欢的人。”
“如果有呢？”
“那就送她......我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小远忽然跳起来，“不会吧，楚统领把那把镶着宝石的匕首送给韩小姐了？完了完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呢？”
“什么宝石？”
小远痛心疾首，“传闻楚统领,不对，那时是先锋将军，楚统领随王爷出征那次，在敌人大军压境，我军几乎被包围时，楚统领接王爷命令暗中带两千人迂回奔袭，直击敌人老营，杀了他们的老王，乱了对方军心，敌人急调兵回援，我军的围就解了。后来我们趁势追击，逐敌人三百多里，他们仓促立了新王，息战求和。就那时楚统领缴获了老王佩刀，王爷直接就把那把匕首赐给了楚统领。我想看，楚统领都没让我看，小气！”
看来楚方对韩小姐是真用了心了。
“那韩小姐收下了吗？”
“我怎么知道？”小远一脸郁闷，“我就去问了一下，差点被楚统领踹出来。”
柳青青笑，能打听出来送的啥既是楚方的极限也是小远的极限了。小远是很怕楚方的，之前想跟楚方学武，被楚方收拾了不止一顿了。多半楚方也知道让小远去打听是自己的主意。
楚方是个很不一般的人，那么张公子的事她就不用操心了。现在她得忙另一件事。
“王妃，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掀开帘子，秋兰惊讶。
王妃出门都是男装，这次却着了女装正装，还备了礼物，竟然来到这个看上去就丧气的门前。哪有人家门头都是黑漆的？
柳青青下了车。“小远，敲门。”
敲了半天里面才有人应声。
“请问这是许仵作的家吗？”小远问。
开门的是一个老仆，“你们是......”
“这是明王妃。”小远往旁边让开，露出身后的柳青青。
柳青青微微颔首。
那老仆看看柳青青。她戴着轻纱的篱帽，看不清面容，但那服饰确实是王妃的仪制。
“草民叩见王妃。”老仆忙出来跪在阶前。
“起来吧，许仵作在家吗？”
“在家，在家，王妃请！”
庭院倒也干净，植物也养得精神，不像大门那样给人沉重压抑之感。
小远让人把礼物抬进来。他也不明白王妃为什么给一个下层的仵作送礼物，有什么用到他的吩咐一声不就行了吗？
“老爷，王妃来访。”老仆走到正屋门口叫了一声。
里面有板凳挪动的声音，然后出来一个人。
实在是其貌不扬的一个人。干瘦干瘦，四五十岁的样子，脸色黑黄，眼睛凸出，眉毛稀稀拉拉，淡得几乎都看不到了。只一双手甚是奇特，骨节匀称细长，让人想起绣花女人的手。
“冒昧打扰，还望不会扰了仵作清净。”柳青青开口。
“贵人是......”
老仆忙提醒，“这是王妃。”
许仵作看一眼，叩首，“小民见过王妃......不知王妃驾临寒舍有何事？”
是挺怪的脾气，跟她打听的一样。这是连门都不准备让她进吗？
柳青青摘下篱帽，递给秋兰。
整个庭院似乎一下子亮了！
那仵作眼光闪了一下，似乎也被这位王妃的美貌震惊到了，但很快又恢复到古井无波状态。
“听说许仵作端方正直，技艺高超，许多冤假错案都赖许仵作得以伸张，我心存敬意，特来拜访。”
“都是谬传，王妃不必当真。”那仵作面无表情，也丝毫没有让柳青青进门的意思。
“我们可以进去谈吗？”柳青青只好自己提出了。
许仵作垂了眼睛，“屋内布置杂乱，怕冲撞了贵人。”
柳青青微笑，“没关系的，外面说话总不方便。”
见她执意要进，许仵作也没法拦着。
虽然柳青青有心理准备，进屋还是心下一惊。
屋子正中挂着一个凶神恶煞般的画像，柳青青也不知道是谁，画像两边却是两幅人体经脉图，只是比生物书上的看着复杂和血腥多了。
画像下面的几案上摆着一个香炉，剩下的就是长长短短的各种刀。
小远一看，赶紧上前护住柳青青。
柳青青环视了一下，这房子就三间，除了这堂屋，一间应该是卧室，至于刚才有响动的那间，门帘没有放下，柳青青看见一个箱子，盖子是打开的，里面似乎有寒气森森的各种刀和针。
“家宅寒陋，慢待贵人了。”许仵作垂首。那老仆从外面拿块布进来把八仙桌旁的太师椅擦了又擦。
一看就是长时间没坐人的。
柳青青也没讲究，过去坐了，回头吩咐，“小远，秋兰，你们先出去。我有几句话和许仵作谈。”
“王妃......”小远一脸不愿意。这里可是一堆“凶器”啊。
柳青青眼色微沉，小远只好出去了，但他就守在门边，以便应对意外。
“去台阶下。”柳青青吩咐。
小远看一眼，不情不愿往前走了几步。
王妃跟仵作交谈的声音很小，不知道说了什么，小远就那么近的距离也没听清。
只模模糊糊听到什么“愚昧”“死亡”啊什么的。后来似乎是王妃提了什么要求，那仵作不答应，然后仵作就声音大了些。这个小远听见了，是送客。
你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仵作，在王妃面前拽什么拽，小远有些忿忿。可是王妃却很谦恭，一直都轻言细语，连高声都没有。
知道今日是谈不拢了，柳青青只好起身离开。
许仵作吩咐把礼物全部退回。柳青青让把礼品留下，说：“即便不为今日之事，也感念你为明地做了许多贡献，守护了一方正义。”
但那仵作这个面子都不给，一边谦让着，一边和那老仆把东西全拿到院门外去。
小远想发火，柳青青却止住他。
“这个仵作太不识好歹了，王妃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回府的路上，小远还在生气。那样不祥丧气的地方，王妃亲自去，那老东西还那么无礼。
“不怪他，是我的要求确实让他为难。”柳青青说，“过两天我们再去。”
“啊？还去啊？”小远和秋兰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