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献祭的锁链
沈毅的意识像是沉入了一片冰冷而无边的黑暗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猩红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他，那种目光仿佛将他的灵魂撕裂成了碎片。他的身体僵硬，像被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在地面上，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塔内的震动逐渐平息，四周陷入了死寂。石碑上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光芒，而那无数雕像却开始缓缓动了起来。沈毅看到它们的头部开始微微抬起，原本低垂的脸逐渐朝向他，每一张面孔都模糊而扭曲，像是被撕裂后重新拼接在一起。
“献祭者……终于来了……”那些雕像用一种空洞的声音同时开口，语调诡异，仿佛有无数重叠的声线在低语。
“我不是献祭者！”沈毅嘶哑地喊道，他试图挣脱束缚，但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无法动弹。他的眼神四处游移，寻找逃脱的办法，却发现塔内的每一处都弥漫着黑色的雾气，像是某种死气凝聚而成，正缓缓向他靠拢。
“你拿走了它的器皿，你就是献祭者。”雕像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一丝感情，“石虎的契约已经断裂，诅咒需要新的锁链。”
沈毅的心脏猛地一沉，背脊瞬间被冷汗浸湿。他终于明白了，这座塔，这些雕像，还有陶罐和石虎，都是诅咒的一部分。而他，成了那个被选中替代旧锁链的人。
“我……我只是个研究者！”他喊道，声音中透着绝望，“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
“你的无知……不重要……”雕像继续说道，“代价已经开始，你将成为锁链的核心。献祭者的鲜血，将延续这片土地的平衡。”
“什么平衡？！”沈毅怒吼，“这是杀戮！这是诅咒！”
雕像们没有回答，它们只是缓缓地抬起手臂，每一个动作都像被操控的提线木偶般僵硬却精准。它们指向石碑，手掌中逐渐浮现出一抹猩红的光芒。那些光芒像细长的丝线一样，开始向沈毅的身体蔓延。
丝线触碰到他的皮肤时，他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那痛苦像是有无数蚂蚁在他的血管里啃咬，逐渐蔓延到全身。他咬紧牙关，试图不发出声音，但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
“我不能死……我不能成为它们的锁链！”他的内心在呐喊，但身体却像被抽离了力量，任凭那些丝线将自己牢牢缠住。
就在此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山洞里陶罐破裂的画面，那张模糊的脸，那一声刺耳的尖啸，还有那些低语中反复提到的“核心”。沈毅猛地醒悟——核心并不仅仅是献祭，它也是力量的源泉！
“如果我是它的献祭者，那我就还有机会控制它！”他在心中对自己吼道。
他鼓起最后的勇气，深吸一口气，猛然向前迈了一步。他的身体依旧被丝线束缚，但这一刻，他感觉到某种反抗的力量在体内苏醒。他盯着石碑上的眼睛，那目光中不再是恐惧，而是倔强和决然。
“你们想让我成为锁链？那就试试看谁控制谁！”他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
石碑上的眼睛似乎被激怒了，猩红的光芒骤然大盛，整个塔内的空气开始剧烈震动。那些雕像也不再只是低语，它们的声音变得尖锐，像是在呼喊什么古老的名字。
沈毅感到体内的血液开始逆流，他的四肢每一寸都在剧烈地颤抖，但他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挣脱丝线的束缚。他的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猛地伸向腰间的匕首。
“锁链？那就让我亲手断了它！”他嘶吼着，用匕首狠狠刺向了自己的手臂。
鲜血喷涌而出，洒在地上的符文和那些红色丝线上。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符文和丝线竟然开始剧烈颤抖，仿佛被他的血液灼烧了一般，发出刺耳的嗤嗤声。
雕像的声音变得嘶哑混乱，它们的动作也开始不受控制，仿佛这一切的平衡正在崩塌。沈毅趁机冲向石碑，握紧匕首，用尽全身的力气刺向石碑中央那只巨大的眼睛。
一瞬间，整个塔内的光芒全部熄灭。空气中弥漫的黑雾瞬间倒卷，化为无数尖叫的影子消失在石碑的裂缝中。石碑开始崩裂，巨大的裂缝蔓延到墙壁和地面，整座塔在剧烈的震动中开始坍塌。
沈毅踉跄着跑向塔门，背后的石碑轰然倒塌，砸起无数碎石。他冲出塔门的瞬间，感觉到身后有无数阴冷的目光正在注视着他，但当他回头看去，却只看到满地的废墟和一片死寂的山林。
夜风吹过，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他知道，他虽然暂时摆脱了献祭的命运，但那诅咒并没有消失。石虎的力量仍然存在，而他的身体，早已被诅咒的印记烙下，成为了一部分。
远处的山林中，隐约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仿佛在宣告着一场更大的灾难即将来临。沈毅擦去额头的冷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这还没结束……”他低声说道，转身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