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打对这片地域的地势了如指掌,哪怕是在漫天风雪的恶劣环境中,也能轻松辨别方向,不会迷失。
他和萧峰一路朝着西方前行,从晨曦微露走到暮色沉沉,夜晚便在树林中歇脚。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他们又立刻踏上旅程。
就这样,在风雪的陪伴下,他们坚持走了整整两天。
到了第三天的中午,萧峰发现雪地上的脚印密密麻麻。
阿骨打见状,兴奋地连连打着手势,告知萧峰他们距离族人们已经很近了。
转过两个山坳后,眼前的景象映入二人眼帘:
东南方向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地搭建着数百座兽皮营帐。
阿骨打撮起嘴唇,吹出尖锐而响亮的哨声。
不一会儿,营帐中便有人闻声迎了出来。
萧峰随着阿骨打缓缓靠近,看到每一座营帐前都燃烧着熊熊的篝火。
火堆旁围满了女真族的女子,她们有的专注地缝补着兽皮,飞针走线间手法娴熟;
有的熟练地腌制着猎获的兽肉,动作有条不紊,好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
阿骨打带着萧峰走向位于中间的一座最大的营帐,掀开帐帘走了进去,萧峰也赶紧跟在后面。
营帐之中,十多个人围坐在一起,正兴高采烈地饮酒畅谈。
他们一看到阿骨打进来,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阿骨打一边用手指着萧峰,一边连说带比划,手舞足蹈地描述着什么。
萧峰看着他那夸张的动作和表情,心里猜到他肯定是在讲述自己空手打死猛虎的惊险场景。
众人听闻,纷纷围到萧峰身边,高高地竖起大拇指,口中不停地称赞着,眼中满是钦佩与敬重。
就在众人热闹之时,一个穿着买卖人服饰的汉人走进了营帐。
他径直走到萧峰面前,礼貌地询问:
“这位爷台,会说汉话吗?”
萧峰一听,心中顿时一喜,连忙回应:“会说。”
一番交谈后,萧峰得知此地正是女真人族长的营帐。
坐在主位上的那位黑须老者,便是族长和哩布。
和哩布有十一个儿子,各个都英勇非凡,阿骨打是他的次子。
这个汉人叫许卓诚,每年冬天都会来这里收购人参、毛皮等特产,一直待到开春才离开。
许卓诚精通女真话,当下便主动提出为萧峰充当翻译。
女真人与契丹人以往时常发生冲突和战争,但他们对英雄好汉最为钦佩。
完颜阿骨打精明能干,深受父亲的喜爱,族人们也都十分拥戴他。
如今阿骨打对萧峰赞不绝口,众人便也不再因为萧峰是契丹人而心存偏见,反而用上宾之礼来招待他。
阿骨打热情地把自己的营帐让出来,给萧峰和天山童姥居住。
萧峰连忙推辞,客气了一番。
可阿骨打态度坚决,一定要他们住下。
萧峰见他心意诚恳,实在无法拒绝,便不再推脱,住了进去。
当晚,女真族人摆下丰盛的筵席,热烈欢迎萧峰的到来。
那两只被萧峰空手击毙的猛虎,自然成了筵席上的珍馐。
萧峰已有半个月没有喝酒,此时女真人一皮袋接一皮袋地拿出烈酒。
萧峰毫不推脱,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兴致越来越高。
女真人酿造的酒,刚入口辛辣无比,味道算不上好,但酒劲十分猛烈。
普通人喝不到小半袋,就会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然而萧峰一连喝了十几袋,面色却丝毫未变,神情镇定自若。
女真人向来把酒量好的人视为真正的好汉。
虽然他们没有亲眼看到萧峰打虎的场景,但仅凭这惊人的酒量,就足以让他们折服,众人心中对他的敬畏又加深了几分。
许卓诚见女真人对萧峰如此敬重,便也极力讨好他。
此后,萧峰闲暇时,白天就和阿骨打一起外出打猎。
到了晚上,他便跟着许卓诚学习女真话。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萧峰掌握了四五成。
他心想自己身为契丹人,却不会说契丹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他又跟着许卓诚学习契丹话。许卓诚常年在各地奔波,契丹话、西夏话、女真话都说得十分流利。
萧峰学语言的天赋并不高,但女真话和契丹话都比汉话简单。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终于也能用这两种语言顺畅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不再需要翻译从中协助了。
时光飞逝,几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冬天过去,春天来临。
天山童姥每天以人参为食,伤势逐渐有了好转。
女真人在荒山野岭挖到的人参,都是年份久远的上等品,珍贵程度远超黄金。
萧峰每次出去打猎,都能捕获不少野兽,然后用这些猎物换来人参,给天山童姥当食物。
要是换做普通的富贵人家,有一个人这样吃人参,恐怕家底都要被吃空了。
萧峰每天仍然需要用内力帮天山童姥运气疗伤,不过这时每天一两次就足够了,不用像之前那样时刻把手放在她身上。
天山童姥有时候也能勉强说上几句话,但四肢还是没有力气,无法自由活动。
她的所有日常生活起居,都靠萧峰精心照料。
这天,阿骨打带领着十几名族人,准备前往西北山岭猎捕大熊。
他特意邀请萧峰一同前往,说大熊的毛皮厚实,油脂丰富,熊掌味道鲜美,熊胆对治疗伤势更是有很好的效果。
萧峰见天山童姥精神状态不错,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去打猎,便欣然答应。
一行人天还没亮就早早出发,一路向北行进。
此时已经是初夏,冰雪开始融化,地面变得泥泞不堪。
森林里到处都是腐烂的树枝和树叶,行走起来十分困难。
但这些女真人脚力很好,即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依然走得很快。
到了中午,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猎人突然激动地大喊:
“熊!熊!”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烂泥地上,有一个大大的脚印。
不远处,又有一个,很明显,这就是大熊留下的踪迹。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情绪高涨,纷纷顺着脚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