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紫檀匣中取出血玉扳指轻轻旋转:“但你现在要见的不是师父,而是未婚妻。”
侧门吱呀作响,军靴踏地声带着金戈之气。
墨绿制服勾勒出修长身形,齐耳短发下眉眼如淬火刀锋,女子将密封档案袋拍在案上,金属袖扣折射出冷光。
“特别监察官司徒安璇。”
她解开领口银质鹰徽扔在秦长生面前:“另一个身份是你出生时就订下的婚约者。”
档案袋滑出泛黄婚书,右下角叶堰的签名刺痛了秦长生的眼睛。
老者起身时玉佩叮当:“你师父自愿画地为牢,因为……”
他停顿在门槛投下的光暗交界处:“他亲手培养了颠覆这个国家的利刃。”
司徒安璇眉眼间虽无表情波动,却在“之一”二字上刻意加重尾音,讥诮意味几乎要溢出空气。
那双凝着冰棱的凤眸里,浮动的轻蔑与疏离精准指向某个称谓——未婚妻的头衔。
而秦长生下山后的种种作为,反倒令她生出几分激赏。
这位掌控着龙国情报中枢的国师,早在秦长生师门修行时期便织就了天罗地网。
此刻她轻叩案几的从容姿态,让原本胸有成竹的秦长生瞳孔骤缩。
秦长生喉结微动,目光重新聚焦在对方身上。
国师竟在未婚妻之列?!
这消息简直颠覆认知!师门那些错综复杂的隐秘关系,竟能攀扯到帝国权力巅峰!
“不必惊诧。”
司徒安璇指尖划过茶盏边缘,氤氲水汽模糊了眉间锋芒:“令尊秦天翼与我立有婚书,若论先来后到,本座当属正室。”
最后二字咬得清脆,如同利刃划开凝固的空气。
秦长生自嘲地扶额,这盘根错节的姻亲网络,怕是连天机阁的百晓生都要望而兴叹。
“至于你师尊叶堰……”
司徒安璇话锋陡转,从袖中取出鎏金密匣:“他自囚于西海天狱,说是要偿还旧债。”
匣中玉瓶随着她手腕轻抖,滑过案上星图纹路,稳稳停在秦长生面前。
西海天狱四字如重锤击心。那处关押着各国通缉的要犯狂徒,号称活人墓的绝地。
秦长生摩挲着冰凉的玉瓶,白芷香气在揭开封印的刹那漫涌而出——正是师尊惯用的药引。
“这东西可解百毒。”
司徒安璇凝视着青年指节发白的拳头:“叶堰入狱前留下两句话:‘待你堪破寒潭月,方是重逢破晓时。’”
秦长生豁然起身,玄色衣袂带起劲风。
玉瓶内侧镌刻的星轨暗纹,与师尊留下的《天衍策》残篇如出一辙。
原来那封字迹潦草的诀别信,竟是通往真相的密钥。
“司徒小姐的情报很有价值,改日定会好好谢谢你。”
秦长生抱拳时剑鞘轻响:“江南的急症等不得人。”
司徒安璇横跨半步挡住去路,眼中折射着寒光:“尊师曾说过,封穴震天二宗自成一系。”
她指尖划过石栏上凝结的冰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才是破局关键。”
冰棱突然碎裂,细雪纷扬中传来她刻意压低的声音:“若像剿灭龙渊那般雷厉风行,反而会激起百年世家的反弹。”
秦长生按住胸前师傅留下的信。
司徒安璇抬手露出袖口暗绣的龙纹:“江湖不是战场,要断就断干净。”
当秦长生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鎏金檐角下转出玄色的身影。
“璇儿觉得这小子如何?”
司徒安璇将碎玉簪掷入雪堆:“二十八年的光阴,足够我看透所谓婚约不过是先师的棋局。”
她望着西方渐起的夕阳:“既然他身边已有那么多的红颜,何须再添一个我?”
素瓷药瓶在掌心沁出凉意,秦长生喉头滚动却发不出声。
以前帮师父整理药箱时曾说“医者当知取舍\",此刻他才明白其中深意。
“可算回来了!”
孟达朗在医院门口抓着衣摆来回焦急的踱步,见到熟悉身影的刹那,他抓住秦长生衣袖:“生哥,那药真的找到了?”
秦长生点了点头:“进去再说。”
病房内,吉忠在病床上痛苦的蜷成了弓形。
皮下隆起数十处游走的肿块,被子瞬间被黑黄的脓液浸透。
秦长生扣住他手腕大喝:\"压住他的双腿!”
当第三道掌风拍向膻中穴,吉忠突然暴起喷出污血。
地面黑泊中万千赤线翻涌如浪,孟达朗跌坐在地,手中铜盆坠地的轰鸣与虫群嘶鸣竟形成诡异共鸣。
他看得目瞪口呆,手指颤抖地指着那滩黑血:“生……生哥,这是怎么回事?”
吉忠双眼翻白,再次昏厥过去。
秦长生仔细诊脉后,缓缓松了口气。
他感觉到吉忠体内的血液流动正在逐渐恢复正常,身体从极度虚弱的状态开始慢慢恢复。
“放心吧,再休息一天他就能醒了。
找几个人来清理现场,并帮吉忠洗个澡,保持干净。”
秦长生吩咐道,同时紧紧握住了手中的药瓶。
孟达朗急忙点头答应:“好的,我立刻去办!”
看着孟达朗匆匆离去的背影,秦长生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千:曾经那个毛头小子,如今也变得如此沉稳可靠了。
秦长生又给吉忠喂了一颗补气养血的丹药,见众人已开始忙碌起来,便起身准备离开。门外,祝雪寒早已等候多时。
“情况如何?”她急切地问道。
“没事了,师父在京师留给我一瓶解毒圣药,对这种蛊毒也有奇效。现在吉忠已经脱离危险了。”
祝雪寒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帮我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待我恢复些精力,还得赶回金港。”
秦长生回答着,祝雪寒正欲转身离去,突然想起了之前的话题,于是将秦长生拉到一旁无人之处:
“你说过师父被困在天牢,具体是怎么回事?”
秦长生把司徒安璇告诉他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还加上了自己的推测:“师父可能是在那里镇压一些极其凶恶的人物。”
祝雪寒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要去救他出来吗?”
秦长生摇了摇头:“司徒安璇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确实,大陆上还有很多棘手的问题等待解决,如果我现在就去找师父,恐怕只会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