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倾鸢眸中闪过狡黠,勾起唇角道:“这几日我在此处看了好些书籍,偶尔去包间听一些轶事,心中有了一个盘算。”
宋曦晚挑眉,还真来了兴趣,“三公主请说。”
谢倾鸢拿出一幅大夏国的江山图,上面着重勾勒出几个重要城池。
她纤指落在上面,徐徐说道:“我想在这几处都开一个邀月居,你认为如何?”
当初谢倾鸢开上京城的邀月居是一时兴起,她向来不喜待在宫中,而公主府也人多口杂,不如开一间茶楼。
在这里她可以褪下三公主的身份,融入到百姓之间,对盈利没什么要求,不亏损便行。
谁知,这几年邀月居生意越来越好。
如今已然成为上京城权贵们喜欢待的地方。
谢倾鸢觉得可以再把邀月居发展一下,选的这几个城池也是精心考量过的,利大于弊。
宋曦晚扫过那几个地方,满目沉思。
这并非富饶之地,却是各个封地之间的要塞。
宋曦晚不由得抬眼看向三公主,斟酌着问:“三公主是想好好经商?还是有别的想法?”
“你果真聪明。”
谢倾鸢迎面称赞,后又道:“没错,如今我太过受制于人,毫无实权又是女儿身,父皇才想将我送去和亲,那我唯有加大自己筹码。”
有她公主之身护着的邀月居,没人敢找麻烦,再规训公主府的亲兵镇守,建立一道完整的传讯体系,将消息买卖便能立于一个有话语权的境地。
宋曦晚心中微震。
连带着一直沉闷着脸的宋君龄亦有些愣住。
这并非是小事啊!
谢倾鸢察觉到两人目光,眉眼满是自信地问道:“你们不信我?”
宋曦晚摇头,“并非不信,三公主胆识过人,若能成事怕是没人敢不给你面子,只是太难。”
据她所知,朝中便有不少人动过这心思,可皇上怎能坐视不管,一有苗头都被掐灭。
谢倾鸢神色暗淡几分,淡笑道:“我明白,难在我父皇那关,可如今他已经没这个心力去阻止这些了。”
宋曦晚知道三公主是被和亲一事伤透了心,对皇上也没有当初的孺慕之情了。
但她还是要提醒,“除了皇上,还有他人不可能坐视不管。”
一个人掌握着这么多秘密,只会被人灭口。
谢倾鸢眸色坚定,继续道:“这便是我想见你的原因,如果有五弟支持,此事会顺畅许多。”
宋曦晚怔住。
这还要把谢丞骞牵扯进来啊?
谢倾鸢似是真理清一切思路,沉声分析,“你们应当都能猜到,父皇病危,我又逃避和亲会成为沧国进攻的借口,到时候避免不了一场大战,若能及时传递情报能减少许多错误判断。”
宋曦晚无法反驳,这也是她心中一直担忧的事。
可是……
紧接着,谢倾鸢又道:“我外祖一家定会助我,而邀月居的一切事宜愿意听五弟发号施令。”
这已然成了交易谈判。
宋曦晚当然知道情报及时对于战场来说有多重要,最终还是道:“我只能替你传达此事,无法做主。”
谢倾鸢眉眼一喜,松了口气。
“你愿意帮我便够了。”
宋曦晚不禁勾笑,“三公主和王爷关系明明不错,为何非要让我来开这个口啊?”
谢倾鸢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因为我觉得比起我所说的话,五弟会更愿意听你的想法。”
宋曦晚噎住,面带些许不自然。
她就不该问这个事!
宋曦晚瞥向神色复杂的大哥,琢磨着要不要为他引导说几句,总不能心心念念这么久却一句话都没说啊。
“咚咚——”
怎知,这时房门敲响了。
谢倾鸢嗓音沉了些许,“何事?”
外面传来掌柜略带激动的声音,“当家的,殿试放榜了,宋公子摘得头筹,成为状元郎了!”
屋内几人都微愣。
宋曦晚早就料到大哥可能性很高,可这会听到确切答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站起来,满目欣喜。
“大哥!你是状元了!”
前世的遗憾总算是弥补上了。
谢倾鸢面带惊讶,“早就听闻宋公子才学不浅,没想到真能高中,申贵妃没能给你使绊子也是难得。”
朝中这局势,多一个站在申贵妃那边的人,申贵妃的胜算就多一点,更别说是状元郎这种万众瞩目的身份。
宋曦晚轻笑,“怕不是使绊子了也没用。”
上次她会元才被搞过一次,朝中的人肯定都怕,还有一个谢丞骞盯着,申贵妃想换也是无从下手的。
谢倾鸢也想通这一点,笑着祝贺宋君龄,“那便恭喜宋公子了,祝您日后步步高升,官途顺畅。”
宋君龄人还是懵的。
真成状元了?
他心中滋长出些许晦涩来,明明该高兴的,可还是有一种无力感。
不管是王爷,妹妹还是三公主似乎都有明确的事情要办,且目光长远,唯有他总是被琐事困住。
此刻,宋君龄才明白心中那点抱负可以说是天荒夜谈,而他日日牵挂的情感在三公主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宋君龄垂下暗沉眼眸,沉声回应:“谢谢。”
谢倾鸢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宋曦晚则是相反,大哥莫不是吃错药了?
她又跟三公主寒暄几句便带着大哥离开,回到府中的时候就忍不住低声询问:“大哥你怎么了?”
宋君龄知道瞒不过妹妹,勾起苦笑,“方才听你们畅谈,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
“啊?”
宋曦晚满面不解。
怎么得出这个感悟的?
直到大哥又道:“我此生只会读书,钻研复杂难懂的文章,时常跟才子们斗诗词歌赋,想着写出一篇绝世好文章,惊艳天下,可到了紧要关头,这些好像都没什么用。”
宋曦晚这才明白大哥的意思,无奈笑道:“怎么会没用呢?难道在大哥看来,杜夫子也没用吗?”
“当然不是!”
宋君龄慌得不行,连忙否认。
他区区一个才子也不能跟杜夫子比较啊。
宋曦晚则道:“大哥还没找到自己才学该用在何处而已,怎就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