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绵绵……你醒醒……”
姜颜栀感觉自己身处云巅,整个人晕飘飘的,四周一切混沌极了。
一时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
只是唤她名字的那道声音,好熟悉。
她想要去看清是谁,却始终无法睁开眼睛。
挣扎着微微一动,骨架子好像要碎掉。
真的好疼。
仿佛这副躯体不属于她。
那道声音还在呼喊,时远时近,她听得好累、好费心。
恍惚间,她看到了一个人扬着恶狠狠的笑容抽她巴掌,好可怕的面容。
她登时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犹似长满了刺,每呼吸一口疼痛加一分。
身体动不了,左脸被打的疼痛恍若发生在刚才,至于左耳,又严重了些。
“绵绵,你怎么样?”陆淑梅心急如焚的连连叫她。
姜颜栀双眼无神,意识还未完全聚拢,听到陆淑梅的声音下意识以为听错。
她不是逃出去了吗?
怎么会再次出现在仓库?
“绵绵……”
姜颜栀呆呆地望着上方,如今已是白日,可光线仍不足,莫高的仓库顶像张天网,将她牢牢网住。
隔了不知多久,在陆淑梅的一声声呼唤中,她哑着嗓子停停顿顿、一字一字的问出:“你没逃出去吗?”
陆淑梅眼泪瞬间奔涌而出:“这是一片山脉,只有这一间仓库,他们不主动放人,我们根本就逃不出去。”
姜颜栀闭着眼睛缓缓吐出一息:“那就不逃了。”
她也没有逃的体力了。
那脚手架砸下来的铁条或许是将她的骨头砸裂了,除了脖子以上,她动不了半分。
而那些绑匪经昨夜一事也晓得防备。
姜颜栀转动脖子环顾一番,自己躺在地板上,身上尽是灰尘,陆淑梅在她的对面,隔着段距离。
两人的身旁皆站着一个把守的人。
他们面容被遮挡,一声不吭。
姜颜栀和陆淑梅谈话的间隙,他们也未曾出声阻止。
等待的时间里,姜颜栀逐渐看淡一切,如今她已受伤,死便死了,只是那些人原本绑架的是她,却连累了陆淑梅。
“反正也逃不掉了,我们聊聊天吧,争取在死前多说会话。”
陆淑梅一个劲的掉眼泪,抖着声线:“我们都会平安出去的,你别放弃,是我对不起你……”
自我安慰话罢了。
她知道她受了很重的伤,在她昏迷期间生怕她挺不过来。
她就一直躺在自己对面,身上流着血,一动不动,像个死人般,哪怕现在醒来了,也没有一丝活气。
“也许吧……”姜颜栀声音有气无力,相比方才弱了不少,“昨天你找我,是想说什么?”
陆淑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和依柔打算将沪城的房子卖了,在那之前想去看看你爸爸和你哥哥,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去看看……你别放弃,再坚持坚持……”
“你同意我回去看他们了?”
“是,是我对不起你,那些本不是你的错,是我被怨恨冲昏了头脑,我想和你缓和关系,就算你回了江家,可我毕竟养了你十几年,听你喊了十几年的妈妈,我舍不得……你别放弃,千万不要放弃啊……”
陆淑梅每说一句,后面总会加一句“别放弃”。
姜颜栀知道她的用意,一直强撑着。
“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好、好,那你一定要坚持住。”
姜颜栀闷哼一声,眼皮加重,胸腔猛地起伏一下,意识又陷入了混沌之中。
陆淑梅在对面崩溃的叫喊着,再得不到一丝回应。
时间辗转,不知度过多久。
耳边断断续续的抽噎声让姜颜栀再次醒来。
身上的疼痛好像减了不少,头脑也清醒少许。
“绵绵,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姜颜栀舔了舔发干裂开的嘴唇,嗓子深处升起丝丝疼痛感。
“我还活着啊。”
说完,她才注意到自己被医治过了,身躯靠着墙面而坐,流血的地方包扎着,有几处骨折被支架固定,手上打着点滴,而陆淑梅替她拿着吊瓶。
难怪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是他们找人给你治疗的。”
陆淑梅手高举着,生怕一不留神让血液倒流。
犹记得,两小时前姜颜栀晕过去后,那个带头的人闯进来,见她昏迷急忙找了人过来医治,若非如此,恐怕姜颜栀撑不到现在。
正说着,有人进来。
姜颜栀认出是扇了她几巴掌的那人,他双手抱胸不屑的看着姜颜栀:“看来是没事了。”
“你绑了我,还替我治疗?”
他斜勾唇角:“我的任务是将你绑来等待老大的到来,要是在老大来之前你死了,我拿什么交代?”
“说了让你安分点,乖乖的等着,你不听非要逃,不仅没逃出去,现在还落了一身伤,何苦呢。”
“哼——”姜颜栀满不在乎的笑出声。
一味的听天由命是愚蠢的。
可惜她努力挣扎过,却没成功逃脱。
面前的人眯起眸子打量她,用嘲弄似的口吻说道:“笑吧,抓紧时间笑,等老大过来你就笑不出来了。”
姜颜栀撇过头,不愿再与他交流。
点滴打完后,陆淑梅看向针头处,有点回血了。
“拔掉吧。”
“这怎么行?”
“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怕死吗?难道你奢望他们来给我拔?”
陆淑梅面上闪过一丝踌躇,闭上眼一把扯掉。
那混合着灰尘的针眼处瞬间涌出血珠,陆淑梅急忙撕掉自己身上最干净的那块布料按住。
这段时间里,姜颜栀清楚感知到时间的流逝,但那位所谓的老大依旧没出现。
她不禁想到祁淮舟和姥姥他们,自己消失了一整天,他们定然也知道出事了,想是急坏了吧。
仓库门“嘭”的一声被踹开,守在她们身边的几位朝那头颔首,统一称呼:“华夫人。”
姜颜栀愣了愣,华夫人?
她微眯眼睛看去,从门口光线聚拢处走来的人,不正是华槿吗?
对视上后,那双眼睛仍旧凌厉割人。
但雍容体面的姿态已去,一身狠劲。
姜颜栀此刻什么都没了,已经不会再感到害怕而退缩。
“老大,昨天她们两个要逃跑,被弟兄几个抓回来,为了防止她死掉所以临时包扎了。”
华槿冷哼:“多事,我让你们把她绑来本来就是要她死。”
身旁人战战兢兢:“对不起。”
姜颜栀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口中的老大便是华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