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的遗诏写道:“内阁辅臣,亟为简任,卿贰大僚,尽行推补。两次考选并散馆科道,俱令授职。建言废弃及矿税诖误诸臣,酌量起用。一切榷税并新增织造、烧造等项,悉皆停止。各衙门见监人犯,俱送法司查审,应释放者释放。东师缺饷,宜多发内帑以助军需。阵亡将士,速加恤录。丧礼遵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毋禁民间音乐嫁娶。亲王藩屏为重,勿得擅离本国。各处总督镇巡三司官,地方攸系,不许擅去职守。闻丧之日,止于本处哭临三日,进香差官代行。卫所府州县并官逆光进香,诏告天下,咸使闻知。“
皇太子朱常洛即皇帝位,改年号泰昌,泰昌帝即位大赫天下,减免全国受灾区税赋、发内帑给边关将士,更有朝臣禀报黄河水清,这是公认难得一见的吉祥之兆,当时全国臣民们都沉浸在一片兴奋、期待大明中兴的心情中。
胡子睿知道万历执政长达四十八年,创下了所有明朝皇帝中执政时间最长的纪录。然而,泰昌皇帝却在执政不到一个月后就去世了,父亲是执政时间最长的皇帝,儿子却是执政时间最短的皇帝,历史有时侯比小说更夸张!
天启皇帝继位后,孙承宗被推举出来当经筵讲官,孙承宗当了多年的家庭讲师,摸索出一套讲课的办法,天启皇帝讲课时的时侯“声情并茂”、“绘色绘影”,很受天启皇帝的喜爱,天启皇帝每次听完孙承宗的课,也非常高兴;袁可立、徐光启等人也给天启皇帝讲过课,但这么多老师当中,天启皇帝最喜欢点孙承宗这个“大胡子老师”的课,孙承宗因此被升为少詹事。
天启元年,沈阳、辽阳失陷于建虏之手,袁应泰也自杀而亡,当时京城人心浮动,朝臣们都认为孙承宗懂军事,应该让他出马;御史方震孺更上书天启皇帝,请求罢免当时任兵部尚书的崔景荣,用孙承宗来代替他;天启皇帝喜欢听孙承宗讲经筵课,不舍得放他,方震孺几次上书请求,天启皇帝不得已之下,让孙承宗担任兵部左待郎。
天启二年,广宁也失陷,天启皇帝这次再也坐不往了,他决定让张鹤鸣退休,启用孙承宗来应对建虏,于是天启皇帝拜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又过了数日,天启皇帝更任命孙承宗为内阁成员。孙承宗上疏曰:“迩年兵多不练,饷多不核。以将用兵,而以文官招练;以将临阵,而以文官指发;以武略备边,而日增置文官于幕;以边任经、抚,而日问战守于朝;此极弊也。今天下当重将权,择一沉雄有气略者,授之节钺,得自辟置偏裨以下,勿使文吏用小见沾沾陵其上。边疆小胜小败,皆不足问,要使守关无阑入,而徐为恢复计。”
孙承宗新官上任要烧三把火,他以兵部尚书兼内阁成员的高姿态,指责辽东经略熊廷弼、辽东巡按方震孺等人没有起到自己的职责;不得不说,孙承宗说的话在天启皇帝心目中还有蛮有分量的,本来熊廷弼在之前,曾经几度提醒过天启皇帝及内阁,可是大家都不听他的,现在孙承宗一发话,熊廷弼果然下狱了,方震孺也被罢官。
当时朝堂中同情熊廷弼的朝臣不少,甚至还有人提出应该重新启用熊廷弼,孙承宗刚刚上任,正是“踌躇满志”的时侯,面临着这些质疑的声间,孙承宗需要拿出政绩来证明自己不光是个教书学生,自己也是懂军事的行家;说来也巧,王在晋这个时侯提出来修八里铺长城,孙承宗本来就看王在晋这个新任辽东经略不太顺眼,于是孙承宗主动提出来要去山海关来个实地考察。
天启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大喜,给自己的这位“大胡子老师”加太子太保,赐蟒玉、银币。孙承宗这次来到山海关,王在晋主动地向他谈起自己的八里铺筑城计划,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一场很有意思的对话。
孙承宗后来专门跟天启皇帝上的奏折里谈到了这次对象:“臣时执偏见,谓经臣(王在晋)议诚然,独是八里为两城,而旧城之坑、壕、空营当在三里之外,而新城之守卒法当四万.则四万之退步跟将及之,而一不戒,将城下之备尽为我设,北山南水既无旁出,而贼方拥此四万于旧城之下,开关延之不可,闭关谢之不可.将城上之备,又为我设,而城中惊溃无问也。
经臣曰:于山建山寨三,以为退守计,而三道关俱可入.孙子兵法云:’置之死地而生‘.经臣言边兵善走也,即杀不能止,况大势散,谁复为杀者.故为两城以固其心,而实置之死以励其必死之气,臣遂无以应.“
孙承宗一向是个在京城的清贵翰林官,而王在晋则从地方上一层层升起来,两人对于实务的熟悉程度自然不可能一样,所以孙承宗在这封奏折里坦承自己在与王在晋的交谈中处于下锋--臣时执偏见;同时他也坦承自己对辽东军的了解,根本没有王在晋那么深刻,辽兵在阵前善于逃走、即使执法官在阵前杀戮也来不及阻止这些情况,孙承宗都是没有想到的,所以孙承宗坦陈自己臣遂无以应。
孙承宗虽然在跟王在晋的交锋中先折了一阵,然而,孙承宗毕竟是简在帝心的帝师、内阁成员,小小的挫折让孙承宗越挫越勇,很快他就想到了怎样扳回劣势;王在晋在孙承宗没来之前,安置难民、清点兵员、盔甲、器械,忙得团团转;现在孙承宗来了,王在晋也乐得轻松,可是没过几天,他的下属来找他反映,说孙承宗每天关在自己的府衙里,不知道忙什么。
王在晋一听就明白,原来之前他曾经跟孙承宗在兵部短暂供过事,后来自己也说道:“孙公一日入阁,一日于兵部大房决事,左右侍郎力趣之,终日不出堂。凡发一疏更削数次写本,人役甚苦之,部务如丛,日至壅积;予初总理三部及署部,晨入暮归无晷刻之暇,今得越旦进部,旷日悠闲,心热于边声之至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