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晚随即起身,摁下了接听键。
“夫人。”急促又紧张的声音,就像是骤雨前夜空中翻滚的雷鸣,轰隆作响,震颤着每一寸的空气。
“在哪儿?”桑榆晚眉头微微蹙起,面容沉静。清冷的声线穿透出威严和力量。
“夫人放心,我现在很安全。”明朗有些答非所问。
桑榆晚目光微沉,嘴角紧抿,喉间压出低低的一声,“嗯。”
明朗又道,“夫人,最近清荷苑有些吵,不适合休息。”
桑榆晚无声点了点头,“好。”
何巧玲屏住了呼吸。
方怡则一脸鄙夷地看着她,轻声嘲讽,“二房的人,就是喜欢这么偷偷摸摸。”
何巧玲闻言,肺管**,几乎要炸裂,“你们才偷偷摸摸。”
方怡的眼波动了动,冷哼一声,“哼。等下有你好看。”
何巧玲气得心跳加速,脸色又红又白,“你……”
方怡得意地朝她翻了个白眼。
桑榆晚挂断电话,缓缓转过身来。
她逆光站着,面容半隐于光芒之后,愈显威严。
何巧玲不由呼吸一紧,脸色白了两分。
许是有些心虚,她看着桑榆晚,莫名有些惧怕。
方怡虽然也有些紧张,但表现得比她要镇定一些。
桑榆晚眼神沉冷地扫了两人一眼,“三婶,继续说。”
“是。”方怡应了一声,看向何巧玲,“二嫂,我刚才说的,你还有什么解释的吗?”
何巧玲眼皮跳了跳,眼中跳跃出两团怒火,“我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视线一转,对着桑榆晚开口,“家主做事,难道都是仅凭一面之词吗?”
桑榆晚步伐凌厉地走到沙发前,坐下,身体朝后靠了靠。眼皮轻掀,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当然。”
何巧玲攥紧的手指稍稍松开,又道,“方怡说我给沈大公子通风报信,证据呢?”
桑榆晚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嘴角噙出一抹冷笑,“二婶说得没错,一切用证据说话。”
何巧玲压着心慌,看向方怡,加重了怒意,“你今天要是拿不出证据来,就是恶意构陷。”
方怡轻轻一笑,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地传达出一种轻蔑与讥诮。这笑声在空气中轻轻回荡,如同锋利的刀片,无声地切割着周围的氛围。
何巧玲心头一紧,嘴唇微微开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心慌到无以复加。
桑榆晚皱了皱眉,耐心似已告罄,“少一点废话。开始吧。”
方怡盯着何巧玲,逼视的目光令人心惊胆战,“家主,二房的小人小五可以作证,二哥一直和沈大公子有往来。”
何巧玲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短,仿佛空气中缺少了足够的氧气,让她不得不频繁地张口。
“小五?”桑榆晚微怔了一下,“他是二房的下人,为何会给你作证?”
方怡犹豫了半秒,缓缓开口,“小五其实是大哥的人。”
何巧玲脸色骤变,惊愕得像是失了魂。
方怡得意地挑了挑眉,“大哥一直提防着二房和三房,两房的下人里安插了很多的眼线。”
桑榆晚听到这话,薄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何巧玲重重呼吸了两口,抬手擦拭了一下额上渗出的汗水,指尖碰触到的是一抹冰凉。
薄远山的谋略手段,薄誉衡和薄寒山加起来都比不上。
这么多年,他处处压制着二房和三房。
二房和三房但凡有一点点风吹草动,薄远山很快就知道了。
次数多了,薄誉衡和薄寒山也就变得不敢轻举妄动了。
直到四年前薄远山死了,他们才慢慢开始活动。
没想到,薄远山竟然在二房和三房布置了眼线。
难怪每一次薄誉衡和薄寒山快要夺位成功时,最后都会功亏一篑。
何巧玲心跳加速,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胸膛里敲打着不安的鼓点,与周遭宁静的氛围格格不入。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嘶哑着嗓子开口,“你怎么会知道小五是大哥安插在二房的眼线?”
方怡嘴角轻轻上扬,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线,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得意之色。牙齿微微露出,笑声随之而来。
她视线一转,看向桑榆晚,“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只有家主知道。”
桑榆晚神色淡然,宛如一池静谧的秋水,波澜不惊。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却又保持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宁静。
何巧玲脑子嗡了一下,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大厅的空气,瞬间静谧无声。
何巧玲看着桑榆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倏然,心脏瑟缩,猛然反应过来,“家主,是你……”
桑榆晚面色冷寂,薄唇轻启,“没错,这事是我通知三房的。”
何巧玲恍然大悟,抬手指着方怡,手臂轻颤着,“你们……你们……竟然……”
方怡得意洋洋,“二嫂,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和我家老爷早就想明白了。只有你们执迷不悟,还想着夺权。”
何巧玲她努力想要集中注意力,却发现自己如同漂浮在一片茫茫大海上,四周是无边的波涛。而她,只是一叶孤舟,无处泊岸。
她想要给薄誉衡打个电话,可眼下的情形显然做不到。
桑榆晚捏了捏发酸的鼻梁骨,再次开口,“二婶,原本我给过你们二房机会,但你们没有珍惜。”
何巧玲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压住了什么东西,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桑榆晚继续说道,“这次,你们为了和沈翊林勾结,竟然算计自己的亲侄女。”
方怡脸色涨得通红,眼中又有了怒意,“何巧玲,你们好狠毒的心。竟然想把星澜当成礼物送给沈大公子。你自己也有孩子,这种事,你们怎么下得出手。”
何巧玲的手指不自觉地交缠在一起,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透露出内心的紧张与焦虑。
有些事,不用她交代,想必桑榆晚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她深深呼吸了两口,硬着头皮说道,“这事,都是我家老爷做的。我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