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双肩微微后张,身体挺拔如松,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坚定与力量。
他对着两名下人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做好监督。如果发现其他人违法家主的命令,立马上报。”
两人下人毕恭毕敬,“是。”
方怡气得七窍生烟,用力挣脱开,重重地咬了一下唇角,口腔里迅速蔓延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她准备再次冲进大门里,“我今天倒要看看,桑……”
两人下人眼疾手快,再次拉住了她。
她满脸愤恨地挣扎,“放开我。再不放开,有你们好看。”
下人使劲拽着她的胳膊,没有出声。
管家再次出声,“我劝你最好安静点,吵扰了家主休息,后果恐怕会很严重。”
夜风拂过,树梢轻轻摇曳,仿佛是夜的精灵在低语,与夜风共舞。叶子间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是它们对夜风最细腻的回应,如同轻柔的乐章,在静谧的夜空下缓缓流淌。
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庄严的氛围,就像是暴风雨前夜的宁静,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方怡眼圈绯红,骂了一句,“狗东西。”
管家嘴角抽了抽,关上了另外半扇大门。
两名下人见状,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同时松手。
方怡猛地失去平衡,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了地上。疼痛迅速从膝盖蔓延开来,像电流一般穿透了她的整条腿,她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起来。
她红着眼睛,狠狠地剜着两名下人,牙齿咬的森森做响,“你们给我等着。”
两人下人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
方怡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底喷薄而出的怒火,快要把主宅都点燃了。
过了几分钟,她尝试着用双手支撑着地面,想要重新站起来,但那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还有膝盖上传来的阵阵刺痛让她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只能无助地坐在那里,双眼茫然地盯着前方,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
两人下人对视一眼,退到了一边。
方怡脸色灰青,气得说不出话来。
天空突然又开始下起了小雨,空气湿漉漉的,泛着寒意。
方怡出门有些急,单衣薄裤外套了一件大衣。
寒风夹着雨丝打在她的身上,冻得她直哆嗦。
她再次咬住嘴角,双手撑住了地面。
这时,身后传来了惊讶的一声,“弟妹,你这是怎么了?”
方怡一怔,站起也不是,坐着也不行。
场面极其尴尬。
何巧玲的高跟鞋踩得有些凌乱,急匆匆的。
她来到方怡身边,立即弯腰,伸手拽住了方怡的胳膊,“弟妹,快起来。”
方怡见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慢慢站了起来。
站定之后,身体晃了两下。
何巧玲又拉了她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弟妹,好好的。你怎么摔了?”
方怡唇线绷直,没有吭声。
何巧玲看着紧闭的大门,皱了皱眉,试探着问,“你来找家主?”
方怡冷哼一声,眼中窜出两团熊熊怒火,“找她?我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何巧玲眼底滑过一抹讥讽笑,转瞬即逝。她故意压低了嗓音,小声提醒,“弟妹,你小点声。这里可不是我们自己的院子。再说了,这种话,你可不能说。她是家主。”
方怡眼眸红通通的,愤怒道,“我就说了,看她能把我怎么着。”
何巧玲只差捂住她的嘴,“弟妹,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先回去。”
方怡耳边响起管家的警告,犹豫了几秒,答应了。
何巧玲挽着她的胳膊往外面走。
薄家主宅外面空旷的停车坪上,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静静地停在那里,车内开着灯。
何巧玲带着方怡走到车前,脚步倏然一顿。
方怡一僵,“二嫂,这是?”
迈巴赫的车内从里打开,车里的人无声偏过头来。
那张脸,隐藏在阴影下,只露出下半部分,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却不带丝毫温暖。
那双眼睛,深邃而幽暗,宛如两口无底的井,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与秘密,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方怡看清那张脸,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唇色瞬间发凉,哆哆嗦嗦,“你是……是沈……”
何巧玲神色比她淡定许多,“弟妹,沈大公子有事找你。”
方怡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短,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扼住,难以言喻的震撼感从心底涌上喉咙,却又卡在那里。
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就那么定定地看着车里的男人。
何巧玲见她不出声,急忙附耳小声道,“沈大公子是来救你家星澜的。”
方怡眼皮重重跳了跳,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车里的男人,身上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雾气,既不完全属于夜色,也不像是缥缈的雨雾,更像是从他体内散发出的某种不可名状的气息,让人心生寒意,不自觉地想要远离。
“星澜现在找哪儿?”男人凉凉勾唇,阴森森的声音,令人心跳加速。
方怡对这个男人,又恨又怕。
他毁了自己女儿清白,还让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桑榆晚把薄星澜带到身边,会不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何巧玲见她不出声,赶紧提醒,“弟妹,沈大公子问你话呢?”
方怡攥紧手指,指尖狠狠抵住手掌心。深深汲气,颤着嗓音回道,“沈大公子,你找星澜有什么事?”
车里的男人,收回视线,点燃了一根雪茄。
烟火猩红,像极了毒蛇吐出的红信。
方怡胸口起伏着,紧紧盯着他。
男人的穿随意而不失格调,一件略显陈旧的黑色风衣,手腕抬起时,带起一阵阵细微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夹着雪茄的手指十分修长,指尖微微泛着苍白,仿佛从未见过阳光。一张脸明明灭灭,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方怡,我是来救星澜的。”
阴森色的男声,不急不缓。
方怡感到一股寒气自脚底直冲头顶,仿佛有什么不可见之物,正悄无声息地逼近,窥视着每一个细微的恐惧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