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法外狂徒
“不是。”小禾坐在沙发上,他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晏浔,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晏浔慢慢坐到了他的身边,他似乎因小禾的拒绝大受打击。
“是因为没有必要。”
小禾有点冷漠地说,“这个社区里的孩子和老人都不需要你说的这些。”
晏浔不解。
“你家的房子里应该有上一任住户留下的东西。”小禾说。
“是。”晏浔点头,“房子里有无障碍设施。”
他回忆着工作人员说的,“他对我说,这是个年轻人的社区,没有那么多的老人。”
他好像还是没明白小禾说的“没有必要”是什么意思。
“来到这个社区的老人,身体都很差。”小禾说,“他们没有必要再去体检。”
“孩子也是。”
“他们上不了儿童兴趣班。”
小禾看向晏浔,“所以这些家庭不会签字,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就和你的叔叔一样。”小禾对晏浔说,“你可以放弃让他们签字的想法,没有一个家庭会同意。”
“就像我一样。”
他话说得直接,让坐在沙发上的晏浔有点茫然和不知所措,半晌才道,“可我还是希望小叔能出去转转,和别人一起交流。”
“难道他们不是这么想吗?”
他像是还没彻底明白小禾的意思一样。
小禾这次看向他的目光里,甚至多了点怜悯。
“这件事你父母知道吗?”
晏浔摇头。
“问问你父母的意见。”小禾说,“他们也许会告诉你不一样的事情。”
他说到这里,又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我还有些事情。”
“需要上楼处理一趟。”
“你自便。”
他没开口赶晏浔离开,可晏浔此时也没了继续坐下去的理由,他有些局促地站起来,“我现在回去。”
他慢慢走到门边,小禾没有任何挽留,但还是将他送到门口。
“你的父母没对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搬来这里?”
晏浔转头,“说了。”
“他们说这个社区很好。”他指着自己,“这里空间很大,很适合我们一家五口。”
“他们还说很适合叔叔生活,在这里他可以住在一楼,不用被困在楼上。”
“到时候奶奶痊愈了,也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
晏浔小心观察着小禾的神色,似乎是从他脸上察觉到了一丝嘲讽的意思,他有些不安,“我说的不对吗?”
“也许你父母不是这么想的。”小禾说。
他站在门边,身体挡住了整个门框,这是一个阻止晏浔看向他家中的动作。
“回去吧。”他对晏浔说,“你可以问问你的家长。”
说到这里,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和你小叔关系很好?”
“还行,我们一直住在一起。”晏浔按照最开始见到小禾时,编撰内容进行回答。
“不用想太多。”小禾说,“事情会结束的。”
他说着便冲着晏浔点头,然后关上了房门。
晏浔离开了小禾的院子,此时又恰好遇到了之前见过的一家四口,他们依旧推着婴儿车,把婴儿车里的孩子捂得严严实实的。
看见晏浔,他们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爸,弟弟怎么一直在睡觉?”那个上高中的孩子问。
“他最近身体不太好。”爸爸说。
“过段时间就好了。”妈妈也开口道。
晏浔看着他们推着的婴儿车,他从背包里掏了个东西,悄悄扔到了婴儿车的轮子下面。
爸爸推着的婴儿车稍微有点颠簸,晏浔立即大惊失色地冲过去——
“抱歉,这是我的东西。”
他立即低头,捡起了地上的木雕护身符——这是之前在恐怖号上时,覃柯答应给他的护身符——当时他不愿意掏覃柯的口袋,他们从库房离开后,覃柯才把东西交给他。
那是个大约食指粗细的圆柱形护身符,上面有一个像蛇和鹰结合体的图腾,按照覃柯的说法,这个东西只要扔到火里燃烧,就能获得一次神的庇护。
此时这东西正卡在婴儿车的轮子下面。
晏浔抱歉地对爸爸说,“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滚到这儿的。”
他低头看着婴儿车,“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补偿……”
他正要仔细看着婴儿车,却看见了稍微掀起的遮盖一角,紧接着他就被粗暴地推开——
“不用!”爸爸粗鲁地说。
“离我的孩子远点。”
妈妈小心翼翼地把婴儿车移开,这才看着晏浔和自己的丈夫。
“他也不是故意的。”她对自己的丈夫说,“我刚刚看了,没什么事。”
“是啊,弟弟没哭也没闹。”大一点的孩子点头,“而且刚刚婴儿车也只是晃了一下。”
“弟弟好乖。”他对婴儿车里的弟弟说。
男人似乎还还想要说点什么,但却被妻子拉着手臂,然后摇了摇头。
他这才看着捏着手中木雕,已经吓傻了的晏浔。
“你多大?”
“……我今年大三。”晏浔小心翼翼地说。
“算了。”他对晏浔说,“看你年纪小,不和你计较。”
“下次注意点。”
高中生大概觉得自己父亲的态度有点太差,有些尴尬地对晏浔说,“我爸最近精神比较紧绷,我弟弟身体不太好。”
妈妈拉扯着他的手,示意他别说太多。
爸爸走过去又把婴儿车重新盖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推着婴儿车离开。
直到那一家四口完全消失在晏浔的视野里,晏浔这才开口。
“婴儿车里没孩子。”
“里面只有一个塑料娃娃。”
他之前看他们推着婴儿车的动作就感觉有点奇怪。
就算孩子再轻,也不可能是这种仿佛在推空车的轻松。
工作人员说让他找10个家庭同意时,晏浔就知道这是个突破口。
很显然,对方确信晏浔无法完成这个任务。
于是他选择了最为熟悉的小禾——只是签名同意让社区增加儿童兴趣班,又或者是组织老年人定期体检的活动,按理说就算有人不感兴趣,但也不会十分反感才对。
可小禾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这件事,并对晏浔说没有意义。
那一瞬间,晏浔已经明白了小禾的意思。
【什么意思?】系统在晏浔脑袋里嘀咕。
【我怎么没明白什么意思。】
“因为他们都是快死又或者死掉的人,所以没有任何意义。”晏浔的目光还在看着那一家四口离开的方向。
“这些家庭不会同意签字,他们知道这件事。”
“他让我回去问我的父母,证明这件事我的父母完全知情。”晏浔对系统说,“应该是楼晏川的到来,稍微改变了一下副本设定。”
“不然这个时候和我们住在一起的,应该是我奶奶。”
他顺着社区的路慢慢往回走。
路过杜云的家时,他给杜云发了消息——
【晏浔:寸头还在吗?】
【杜云:还没走,哥,有事?】
【晏浔:我在楼下,马上上来。】
晏浔消息刚刚发完,就见靠近路边的窗户立即打开,杜云探出身体,“我给你开门,你直接进来!”
晏浔顺路摸到了杜云的游戏间,就看见了舔着脸待在这里不走的寸头,还有在一旁打游戏的杜云。
“我这个游戏快通关了。”杜云招呼晏浔,“太扯了,这游戏。”
“这是你说的那个,主角梦里被狗追,醒来之后发现身上有被狗咬过痕迹的游戏?”晏浔说。
“是!”杜云很激动,“你猜真相是什么。”
“真相是主角其实有双重人格,梦里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只是被他理解成了梦。”晏浔说,“是这样吗?”
杜云:“……”
“那你说说,为什么梦里的狗越来越像他认识的人?”杜云怀疑晏浔偷偷玩了他的游戏。
“那是他想做但是没敢做的事情。”晏浔说,“其实他想杀的不是梦里那些狗,而是梦里那些他认识的人。”
晏浔看着杜云那微妙的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但是不可能啊!”杜云从晏浔在那里知道了游戏里可能有线索的事情,“我以前一直住在宿舍,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人格。”
“你以为你能那么轻易离开宿舍是为什么?”寸头突然幽幽开口。
“只是想打游戏和做直播,就能轻而易举从宿舍里搬走?”
寸头见晏浔和杜云把视线转向自己,“我在这个副本里设定得这么嚣张,都没从宿舍里搬走是我不想吗?”
“我欺负谢清度不就是因为我想逼他滚蛋。”
晏浔看向寸头,“那按照你的意思,你那么厉害都没能从宿舍搬走,难道谢清度就能搬走?”
“情况不一样。”寸头对晏浔说,“他能搬走是因为他们宿舍的人都和学校举报了。”
“说他精神有点问题。”
“时常自言自语,自说自话的,而且半夜不睡觉的时候,会直勾勾地盯着人。”
“最夸张的一次,他半夜居然爬到了宿舍里一个舍友的床头,盯着他不说话。”
“那人半夜睡醒差点没被吓疯了。”
“喊他,他没半点反应。”
寸头对晏浔说,“第二天醒了,他们问他,他半点不知道。”
“而且这还不是一次两次。”
“他们宿舍的人也受不了,半夜给他揍了一顿,结果早上起了他半点反应都没有。”
“宿舍里的人这才相信,他好像是真的有点问题。”寸头看向杜云,“这才联合申请,让你离开宿舍。”
杜云愣了几秒,“……我记忆里好像确实被导员找过。”
“不过当时给我的理由是,我经常直播,宿舍里的人有点不习惯。”
“问我有没有意向出去租房住。”
“当时这件事还找了老杜来。”杜云说着说着突然开始自我怀疑起来,“……不会吧?”
“你爸妈为什么离婚?”晏浔问。
“不知道。”杜云说,“我这记忆里没这段,好像是我妈让他滚的。”
“她让我离老杜远点。”
“他没干什么好事。”
杜云看着晏浔,“不过你在给我看杜医生的照片时,我想到了一个细节。”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根项链,“这是我妈给我求的护身符。”
“说我从小八字轻,容易走背字。”
“戴着这个可以保佑我平平安安的。”
晏浔看了眼那个护身符,护身符是一枚刻字的吊坠。
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的大概含义,就是说这个孩子有人保佑,煞气邪祟不能入体。
晏浔看了一会儿吊坠,然后掏出了手机,翻到了自己那本介绍巫蛊之法的书籍。
他找到了那个疑似他奶奶的批注,仔细对比了二者的字体……越看越觉得是一个人写的。
“你妈妈有和你说,是从哪儿求来的吗?”
“听说是一个神婆。”杜云说,“她挺出名也挺灵的,经常帮人改运,我记得他们喊她施婆婆。”
杜云看着晏浔的表情,“有什么问题吗?”
晏浔没说话,只是拨通了楼晏川的电话。
很快楼晏川那边就接通了电话。
“你还记得我奶奶姓什么吗?”
“姓施。”楼晏川立即回答,他察觉到了晏浔询问的缘由,“你找到了和她有关的线索?”
晏浔叹气,“差不多。”
“回去和你说。”
“你去储物室看看那些书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记录。”晏浔想了想,“比如访客代号和疑难杂症。”
虽然按照楼晏川的说法,以前探访他奶奶的人都遮遮掩掩,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是谁。
但晏浔觉得,只要寻求改运,就不可能没记录。
“你当时多大?”晏浔回头问杜云。
“8岁吧。”杜云回忆,“我记得是我上小学的时候。”
晏浔把关键词提取给楼晏川。
“所以杜云也和她有交集?”楼晏川明白了晏浔的意思,然后挂断了电话。
杜云还在目瞪口呆,“那个神婆是你奶奶?”
晏浔点头,接着转向寸头,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们杀谢清度的那个晚上,方烁是不是也在场。”
寸头的表情顿时有点不自然,他扭头,“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有隐瞒的必要吗?”晏浔问,“难道你觉得,自己可以独立完成支线任务2?”他的表情看上去是真的困惑,像是不明白寸头为什么在现在还要隐瞒这些细节。
杜云在一旁目瞪口呆,“你……”
“窝草,法外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