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没有,我不是……”
丁清海想说我没有引贼上门,这和他没有关系。
但是真的和他没有关系吗?王玲毕竟是他的前妻,是他儿子的妈。
王玲是贼吗?她最多算个骗子吧,自己的老娘才是家贼,是她卖了你的药材。
但他能说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老娘做的这一切,归究起来还是为了自己。
她是想吸了姐姐的血来输给自己,即使自己不想要,但也没有拒绝的那样干净利落,这许多年来不都是这样吗?
自己从小到大,不都是姐姐省吃俭用将最好的供给自己,哪怕是结婚嫁人了,还是拿了夫家的来贴补娘家。
自己心中是感激的,是感恩的,但不可避免也有一丝依赖,有了一点理所当然。
怪老娘吗?
也许她的重男轻女思想的从小灌输,确实影响到了自己,但归根结底还不是自己没有立起来嘛。
他沉默了,不知道怎么再说下去。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丁清梅望着弟弟,心里痛的很,她只当是弟弟又在这几天和王玲藕断丝连了起来,两人趁着自己不在家,将儿子特殊培育的当归和苍术偷挖了去。
她的脑海里闪现过一幕幕的往事,都是自己无怨无悔对弟弟的照顾和付出,最终却是换来这样一种报答。
她心里痛的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固执地不肯滴落下来。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丁阿婆抱着小辉辉冲了过来,她刚才不好意思过来,躲在墙角偷听。
现在听到女儿要儿子走,也顾不得老脸羞愧了,连忙跑过来。
这怎么行,怎么能走呢,这房子还没有过户给小海呢。
“不就是些普通的药材嘛,反正你们也不要了,我作主卖掉了,你一直都没有给小海开工资,我们不要生活啊,这点子药材卖了都不够吃饭开销。”
“哈?”
丁清梅差点被所气笑了。
“我少你们吃的喝的了?你一家三口在我这里吃喝我收过你一分钱了吗?我不是才给你钱开销生活费的。
我是没有给小海开工资,我也没有收小海推拿的学费啊?再说了,他的好媳妇偷了我家方子,我也没有让他赔偿啊。”
“你瞎说什么,一马归一马,王玲偷了你的方子,和小海有什么关系,他们都离婚了。
你和小海可是亲姐弟,你带他学手艺那不是应该的嘛,还要学费?!真是笑死人了,你怎么说的出口的。”
丁阿婆可不是一般的老妇人,头脑可清楚的很,你给她讲道理,她就给你讲法律,你给她讲规矩,她又给你讲亲情。
“呵呵,行,不讲学费可以,哪个师父还给学徒开工资的,没有出师前不都是白打工的,吃我的喝我的,我还留了那么多膏药在店里,怎么就饿死你们了,还要偷了我的药材卖。”
丁清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
“从小到大,我比小海大十二岁,又当姐又当妈的,家里烧点好吃的,我哪次不是让给小海吃,我一双球鞋穿到挤脚还在穿,也不舍得多花钱买双新的,就是想省点钱,让你给小海买衣服。
我心疼你一个人拉扯我们姐弟俩,大学我都没有去上,就去打工去拿了工资都贴了家里,可怜我那时在食堂只吃最便宜的份饭,省钱供小海上学。
结了婚,还是放不下家里,生养之恩手足之情,哪次家里有事我没有出力又出钱……
幸亏我家老葛心胸阔大,又心疼我,换了别的男人,早就和我离了八百回了……
我的亲爹啊,你睁开眼看看啊,我这个做女儿的,做姐姐的哪里不合格了,要让我受这样的苦……”
葛敏丰搂住丁清梅,她俯在男人的怀里痛哭,身子都颤抖着,都要站不稳了。
敏喆对着几个小道士看了一眼,几人无声地退了出去。
丁清海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也是泪流满面,丁阿婆到底还是要些脸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巴张张合合,“你是姐姐,你就该让着他些,他是丁家唯一的根苗,要传香火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丁清海传的是你丁家的香火,和我葛家有什么关系?清梅是我老婆,再没有拿着我葛家当成你丁家的道理。
以前的事就算了,可是你们这次做的就太过了,这些药材可以制成上百万的膏药来,就被你们……
唉,你们走吧,以后该我们出的赡养费,我们会出,别的……”
葛敏丰看了一眼丁清梅,丁清梅也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有迟疑有犹豫也有一种决绝。
“那个店还有一年半的房租到期,到时小海要继续做就自己交房租去,以前的房租我也不要了,你们走吧,我们也要搬家了,这里的房子我要卖掉。”
“什么?你要卖掉小海的房子?!这不可能,你不是说给小海的嘛!”
丁清梅怒道,“我只是给你们暂住,帮我看家,哪里说要把房子给他了?那个推拿店他姐夫都没有要转让费,白给他了,还不够仁至义尽嘛?”
“就冲你们偷卖掉我家的药材,我都可以报警抓你们!”
丁阿婆往地上一坐,大哭起来,“我养了一个白眼狼啊,还要报警抓她亲娘啊,我的命好苦啊……”
这是她的绝招,每次她只要这样一哭二闹,都等不到三上吊,丁清梅就服软了。
她一边哭嚷,一边偷眼看女儿的脸色,见她眼里闪过犹豫之色来,心中一喜,这招果然百试百灵。
丁清梅皱起眉头,又来这招,真是烦死了。
她拿起电话,“警官,我要报警,我这里丢了上百万的贵重药材,嫌疑人还在这里闹事……”
丁阿婆一惊,女儿来真的?
一骨碌爬了起来,“丁清梅,你够狠,真敢报警抓亲娘!”
她踢了一脚还蹲在地上捶头的丁清海,“起来,怂包,人家都不念亲情,你还蹲在这里做什么,等着请你吃饭啊……”
她抱着大哭着的小辉辉气哼哼地先走了。
她也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大,到底这药材是自己卖了,真要是报警,她也怕将自己逮进去。
而且刚刚一直好脾气的女婿也翻脸了,这里也确实待不下去了。
白高兴一场,还以为这次能把房子过户了呢,不过,弄到了个推拿店也不错了,只是才省了一年半的房租,这个小气鬼的葛正丰,怎么不一把子交个十年的。
“姐……,我真不知道,都是王玲,忽悠了妈,妈,也是上了她的当……”
“你走吧,以后……以后……”
到底“以后不要再往来了”这几个字,丁清梅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