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溪和李怀林站在原地等了没一会儿,黄二牛就赶着牛车跟了上来。
远远看到地上躺着三个人,黄二牛立马神情一紧从车上站起来喊道:“溪哥,咋了这是?”
来不及等哼哧带喘的老牛,黄二牛翻身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李怀溪面前。
看着地上躺着的三个人,脸上糊满了泥巴身上到处都是血印,黄二牛一脸不解的问道:“溪哥,这是谁干的,敢在咱村口打人?”
“不是咱村的。”李怀溪听罢赶紧回道:“蹲在这里劫道的,刚让我跟二哥撂倒,正好等你来一块儿弄回村里呢。”
“什么!”黄二牛一听这话就跳了起来,“敢劫你的道?活腻歪了这是!”
说着转身蹲下,照着自己脚边的泥人就揍了起来。
“谁给你的胆子,敢到小庄村来撒野。”
黄二牛连挥两拳结结实实的打在泥人脸上,由于力度太大,直接把他脸上的泥巴打了下来,泥巴脱落后露出了里面的人脸。
看到此人的长相,黄二牛的拳头猛的停了下来。
“溪哥,是隔壁村的李赖子!”
“什么?”
还没等李怀溪有所反应,听到这话的李怀林率先动了起来。
绕过黄二牛,李怀林也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人,此刻没有了泥巴的遮盖,那一张令人厌恶的脸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看着躺在地上的李赖子,李怀林不禁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带着赵月红去李子村玩,李赖子拉住赵月红非得让她给自己当媳妇的事,虽然当时已经打了他一顿,但此时想起来只觉得更加生气。
“踏马的!”
李怀林说着就朝着李赖子的脸狠狠的踩了下去。
……
驴车拉着三个匪徒赶到大坪,黄二牛把三人用绳子绑起来拴到了石碾上,随后就跑进了村里挨家挨户通知村民。
李怀林从学堂的水缸里提来一桶水,兜头浇在了还在昏迷的三人身上。
冰凉的井水从头淋到脚,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醒转了过来。
李赖子感觉浑身都疼的厉害,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他记得当时用胳膊和膝盖把脸护住了啊,怎么还是被打到了。
醒来的李癞子没有认清眼前的处境,他觉得这次也跟之前无数次打过的架一样,自己最后既然被抓住了,那顶多再挨一顿打也就没事了。
‘就是可惜了,那一棒子那么狠,怎么没把二狗给打死!’李癞子看到旁边悠悠转醒的李二狗,心里暗骂一声,随后就闭上眼倚在石碾上继续装死。
脸上的泥巴被水冲掉后,李怀林也认出了另外的两个人。
“李二狗,李栓子,你俩好胆啊,敢跟着李赖子来我们村打劫?不要命了!”李怀林手里提着擀面杖,一脸凶狠的对着醒过来的两人道。
“啊,不是,我没有。”李栓子看到这根擀面杖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但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这才意识到已经被绑了起来。
李二狗则一言不发,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居高临下的李怀溪,眼里似乎马上就要冒出火来。
‘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么?要不是那个驴子突然往前跑了两步,你即使是拿着棍子又能怎么样!现在瞧不起我,改日让你跪下磕头认错!’
看着李二狗咬牙切齿的瞪着李怀溪,李怀林心里十分不爽,当即就抄起手里的擀面杖敲了下去。
“瞪谁呢?”
脑袋又被敲了一棍的李二狗火气更甚,转过头就盯上了旁边的李怀林。
“哟,不服!”
铛!又是一声擀面杖和脑袋碰撞后发出来的巨响,但李二狗依旧梗着脖子瞪着李怀林。
“行,你们李子村还真有硬的。”李怀林说完又指了指手里的擀面杖,“我新买的这根擀面杖也挺不错,我看看你俩谁更硬!”说罢照着李二狗的头就敲了起来
铛铛铛铛铛,就像是和尚敲木鱼,一下又一下,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啊啊啊啊啊,你硬你硬,别敲了。”李二狗的脖子被敲的越来越短,终于在被敲了二十多下后发出了求饶的声音。
李怀林听到这话收了力,把挥出去的棍子猛地停在了他的头顶上,李二狗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发现棍子没有敲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疯子,眼前这人比自己还疯,要是自己不服软,他绝对会敲到明天早上。
“你的棍子够硬,改天我也挑一根和你比比。”李二狗小声道。
“改天,你们还想有改天啊,明天就把你们送县衙大牢里去。”李怀林笑着把擀面杖杵在地上道:“可能你们不知道,去年也有几个人跟你们一样,在我们村口拦路抢劫,后来你猜怎么着?现在连人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听李怀林一本正经的说完,旁边的栓子吓坏了,眼睛一转立马喊道:“林哥,你们误会了,我们没有拦路抢劫,就是想跟你们闹着玩儿的。”
“闹着玩?我跟你很熟吗你跟我闹着玩,这话留给县太爷说去吧,你猜县太爷能不能信,跟你说,县太爷的水火棍可比我这根擀面杖打的狠,到时候让你们哭都哭不出来。”
李怀林说完就让到了一边,旁边的李怀溪接着道:“怎么还敢做不敢认呢,李赖子刚才都承认了是他带着你俩来堵我,要抢我们村烧石灰的方子,你俩还嘴硬什么啊?”
正在装死的李赖子一听这话直接懵逼了,忙从石碾上挺起身子来喊道:“我没有啊,狗哥,栓子,你们别听他胡说,我也是刚刚才醒过来的!”
“对,也就比你们早醒一刻钟。”李怀溪淡淡的说道。
“我没有!李怀溪是吧,你想害死我?”
“怎么,难不成你害我还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李怀溪的面色一下冷了下来,就连语气都变得冰冷无比。
突然被李怀溪的气势吓到,李癞子一下子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旁边的栓子突然带着哭腔喊道:“村长,我说,我什么都说,就是他提议要来小庄村抢方子的,我......我只是跟着过来认人的。”
‘还真让自己猜对了?’听到栓子的话,李怀溪心道自己只是随便拉了一个人出来,没想到一下就揪出了主谋。
“那栓子,你把这事详细跟我说说,说完我再看要不要把你们送官。”李怀溪淡淡的说道。
“行村长,只要你不把我送官,我什么都跟你说。”
“打住,等你说完我再决定要不要把你送官。”
看到李怀溪是真的不好忽悠,栓子也死了心,当下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李怀溪交代了一遍。
听完了事情的整个经过,李怀溪也明白了过来,这仨小子是真心坏,明摆着今天要收拾自己一顿啊。临时起意都能有这么大的胆子,那要是再有个比李癞子聪明点的狗头军师,自己今天是不是就得栽了。
这边栓子交代完了事情的经过,那边黄二牛也带着村民们赶到了。
出门的时候,村民们已经从黄二牛的口中了解到了李怀溪差点被打劫的事,所以都是气势汹汹抄着家伙来的。
自己村的村长差点被人劫道,还能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关键村长还是李怀溪,这个村里的大救星。所以来的路上,村民们已经商量好,只要李怀溪身上有一点挂彩,那这几个人就别想活着离开小庄村。
众人随着黄二牛来到大坪,当看到石碾上被拴着的三个人后,情绪一下子冲垮了理智,大家来不及去看李怀溪身上有没有挂彩,他们只想把这几个人永远的留在小庄村。
“小溪,你让开,看我不把这三个兔崽子拍出花来。”
刘长山一马当先,身后是百十个壮汉,无一例外手里都举着明晃晃的铁铲。
乌乌泱泱百十号人踏土而来,看到这一幕的李癞子直接被吓尿了,眼下自己是主谋的事已经被捅了出来,这下还能有自己的好吗。
旁边的李二狗和栓子也被吓傻了,李癞子好歹还能知道往后倒腾着挪动几步,这俩人直接就呆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情急之下,李癞子六神无主的喊了起来,“不行不行,你们不能打死我,把我打死了我们村的人肯定也不能放过你们,我家有二十多口子人呢,救命啊!”
李癞子的话李怀溪听到了,看到冲上来的村民们他也意识到确实不能就这么把三人拍在这里。
自古以来村与村之间的矛盾都是自己化解的,就连官府都很少惊动,这就像是村邻之间的一种默契,
他们三个再混也是李子村的人,三人临时起意的情况下李子村的人估计是不知道的,要是就这么把他们拍了,到时候死无对证,李子村再找自己要人,那自己有理也说不清楚。
到时候两个村之间结下梁子,自己虽然无所谓,但以后世世代代,小庄村和李子村可能都得是仇家。
而且,这事是因为三个人眼热自己村里的驴车引起来的,以后小庄村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要是不把这件事处理好,到时候不止会有李癞子,还会有孙癞子,王癞子冒出来在背后使阴招。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想到这李怀溪一伸手拦住了冲上来的村民。
“小溪,你别拦我,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球货,我非得让他们留在咱村。”刘长山举着手里的铲子不肯放下。
“大家别急。”李怀溪对着众人道:“李子村的人惦记咱们的石灰方子,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来,咱们肯定不能善了,但处理他们三个之前理应也得通知一下他们村里的人,看他们村怎么给我们个交待。”
听到这话,村民们也逐渐冷静了下来,确实,按照惯例,打完之后也得让他们村的过来领人,眼下看这三人狼狈的样子明显是被打的不轻,那下一步就该跟他们谈条件了。
李怀溪看村民们冷静了下来,随后大手一挥道:“跟我走,我们现在就去李子村要个说法。”
众人一听今天就能出这口气,立马响应起来,捞起地上面如白纸的三人,套上驴车就出了村。
......
看着几十辆驴车浩浩荡荡的冲进了村,李子村的村民们傻眼了,腿脚快的赶紧去通知自己村的村长。
李子村的村长是个老头,当听到小庄村的人驾着几十辆驴车把自家村口围了的时候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说什么胡话呢,小庄村哪来这么多驴子,你该不会是认错了人吧?”老头边往外走边问旁边两个来报信的年轻人。
“村长,真的,小庄村的人我还能不认识吗?一百多号我都能叫上名字来。”
“我也都能认出来,全都是他们村的,绝对差不了,村长您快点走吧,我看他们怒气冲冲的,怕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
“啊,什么不好的事啊,”老头一脸疑惑的问道,“我们两村之间也没有什么瓜葛啊。
“谁知道呢,您快点走,到了问问就知道了。”
两个年轻人因为亲眼见到了小庄村的毛驴车队,所以此刻心里紧张的不行,奈何村长老头实在走的太慢,没办法,俩人对视一眼后直接一边一个胳膊,架着老头就往村口跑了起来。
“哎哎哎,慢点慢点,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俩摇散架了。”
老头两脚离地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赶到了村口,随后就看到了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几十辆驴车整整齐齐的排在村口,驴车上面站着的全是壮汉,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铲子。
‘这是要把我们村收了?’老头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个这样的念头。
看着眼前颤颤巍巍的老头,李怀溪主动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您是李子村的村长吧?”
“我是我是,你是小庄村的李怀溪?”老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太确定的问道。
“是我。”
“好好好,是个少年才俊啊。”老头夸了一句面前的李怀溪,转而笑着问道:“李村长,咱们两村之间向来没有什么过节,今天这么大的阵仗,你这是......”
“以前没过节,今天有了。”李怀溪说着往后一招手,三个面如死灰的年轻人被押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