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管可不可能,赶紧去叫崇崇,我们继续赶路!”
陆竞阳觉得罗娘,想风就是雨,杞人忧天,怎么可能都去百山郡。
但也不敢说罗娘异想天开,只能放下饼,转身去叫孩子,赶紧赶路。
……
百山郡府内。
郭太守热情满面,礼贤下士地接见了封县县令李思明。
李思明诚惶诚恐不敢当。
上次来百山郡,郭太守可没有看自己一眼,说是二十六县令跪见郡主大人,听着他一个县令好似与太守大人只差一点,经常见面一样。
其实不然,那天他们跪着,也距离太守大人很远。
更不要说平日他们向上陈述职务,那也是向郡丞长史简述,哪里能像现在这样见到太守大人。
“李县令真乃天纵奇才,竟然能想出这么妙的主意。”真是让他如饮甘露,久旱逢雨啊。
李思明听到就是这事,完全不敢托大:“哪里,哪里,都是下官名下一位刘姓师爷的功劳。”自己这些年远不如从前了,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郭太守闻言不赞成道:“思明老弟谦虚了,那也是你知人善用、有识人之明,难道各县内没有这等眼光的师爷吗,但谁将事情做好了只有你,这就是你的功劳。”
李思明闻言松口气,但依旧不敢认。
郭太守虽然夸着李县令,心里其实想着那位师爷。
看着眼前的肥头大耳、酒囊饭袋的脸就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但是就如自己说的,总是有一个优点,不打压贤能,才能让有志之士出来,也算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于是赶紧温和地问:“那位师爷叫什么名字”免得显得自己怠慢,被人抢了去。
李思明就知道:“大人,人就在外面,叫刘宗田。”
“那你讲什么虚礼,怎么不直接把人带进来快,让人进来,不用,我亲自去迎。”
李思明闻言心思一动,也赶紧跟上:果然人带来是对的。
……
郭太守那个热情啊,比对李县令还热情,他这里焦头烂额的事一大堆。
就算让下面各县城照搬封县的一系列方法,他这里每天也递上层出不穷的其它问题,急需人解决。
刘宗田看到郭太守的那一刻,心里的不安才彻底落了下去。
不拘一格,哪有那么简单,多数是说说而已。
他连举人都没有考中,怎么可能为官,各大县城,就连县丞都要举人出身,更不要说他只是一介不入流的师爷。
但,郭太守亲自出来迎他,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他会升,但没想到太守会亲自给他升。
刘宗田急忙见礼:“草民——”
郭太守直接将人扶起来:“刘师爷说的什么话,什么草民不草民,只要能为郡主解忧,都是我百山好官员——”
刘宗田闻言隐隐压下心里的激动,莫非……这就是他等的那个机会
让他等到了。
……
刘宗田、李思明从太守府出来,还有些不可思议。
刘宗田升了,不是他以为的升到有朝廷认可的八品县丞,而是七品郡府工司,此职负责维修官舍、谷仓、监狱、驿站、渡口等。
总之统筹所有百山郡建设,目前还要直接对接城建一司。
握现今最大的实权。
就是说那些动辄百万银子的工程,以后都会由他检验完质量后,在他这里被评估发放。
这是多高的位置。
李思明也升了,出任从六品吏书,统管百山郡所有户籍地簿。
这个位置吧……
如果不是百山郡在大规模发放户籍,就是一个闲职,完全不如他一县之主做得痛快。
可现在的局面下,也算……是实实在在升上来了。
何况,郡主的策令大家都在摸索,单一句‘爱民如子’就够所有人喝一壶。
所以他这个位置,勉勉强强也可以,至少能睡个好觉了。
……
夕阳西下的汴京城,沉重、安逸。
大道上走着匆匆忙忙返程的人。
陆辑尘从宫里出来。
西门的守卫见状,默默地收刀垂首。
大周新封的太子殿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陆辑尘步伐沉稳地穿过皇城的重重门户,从金碧辉煌的宫殿出来,一季已完全走完。
去年冬雪天,他以为今春花开时,他们会一起在百山郡。
想来多么可笑。
她未到百山时,他走不得;如今她到了百山,未站稳脚跟时,他还是走不得。
一开始太子的身份,只是为了安抚皇上。
现在却实实在在变成了套在他身上的枷锁。
以太子的身份离开汴京城,对之念来说是滔天的流言蜚语,是妖妃祸国的开端,甚至是众人想杀之后快的出气筒。
他自己留在这里,可又在留什么
权势滔天的背后,他的心像被秋风吹过的落叶,空落寂寥。
陆辑尘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车。
家里没有等待他的人,早回去、晚回去又有什么不同。
如今偌大的汴京城,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座失了‘神性’的城镇。
没了年少时的向往,没了奋进时的高不可攀,它更像一个无形的牢笼,罩住了所有人的利欲熏心、逼不得已。
“之念!”
陆辑尘骤然回头。
原来是街口买布头的老妇叫住了卖杂货的小郎,叫的也不是她的名字,而是“货郎!”
陆辑尘慢慢地走着,
那位他生命中胜过一切的人,承载了他所思、所想、所感,铸就了他一切的人,已经离开了……
她走过的街道、她听过的戏曲、她的一颦一笑,都已随着她的离开,带走了这些东西的精意。
要不然,他怎么越来越不觉得这些东西好听了。
陆辑尘走得很慢,像往常一样,也会随意看看街上尚未收起的摊位,遇到她可能会喜欢的小东西,也会随手买下来。
可,她自己可能都没发现,她是一个挑剔的人,虽然她从不承认,平日什么东西也不讲究的样子。
但他知道她看不上眼的就是看不上眼,她要最好,要不然就要最‘巧’。
夕阳落下,橘尘暗淡,落城门的钟声悠悠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