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清平剑派
酉时三刻,暮鼓方歇,余音悠悠在街巷间消散。
御街两侧,竹骨绢纱灯笼渐次亮起,晕染出暖黄光晕,与天边残余的晚霞相互映照 。
杨过与罗伊匆匆赶到临安,安置好马匹后,便朝着运河码头赶去。
只是他们二人浑然不知,自他们离去后,清灵子便向孟珙辞行,远远吊在他们身后,悄然跟踪而来。
此时,正值散工时分,街道上满是归家的掮客苦力,人群摩肩接踵,喧闹非凡。
杨过前行间,衣袖轻扬,避开了挑担货郎的竹篾箩筐。
他抬手指向朱雀门,暗中运气,将声音凝为一线,传入罗伊耳中:“前方便是望火楼。”
罗伊听到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眉头微微一挑,满脸疑惑地望向杨过。
“别看了,这是我最近才琢磨出来的法子!”杨过的声音再次在罗伊耳畔响起。
罗伊脸上笑意更浓,轻声回应道:“伊玛目,有了这法子,往后咱们谈话可就方便多了。”
前方,一座四丈的木构楼台耸立着,防隅军手持形似莲蓬的麻搭,在楼台上警惕了望。与运河里满载货物的纲船桅灯相互呼应,连成一片明暗交织的网。
罗伊正欲开口,眼角余光瞥见身侧卖鹌鹑馉饳的娘子手腕突然一抖,三枚铜钱齐齐嵌入榆木案板。
他心中一惊,明白这娘子身手不凡,定是乔装在此的江湖人。
恰在此时,另一侧丰乐楼飞檐下的铁马突然叮咚乱响,紧接着,一个醉汉从二楼被掷出,向着杨过急速砸落。
杨过反应极快,未等那醉汉落地,右手微微一动,施展出擒龙功,袖间顿时风起,稳稳将醉汉托住。
而后,他手掌轻轻一推,醉汉又被送回酒旗招展之处。
就在这时,三楼传来一阵嘈切错杂的琵琶声,弹奏的正是稼轩先生的《破阵子》。
只是在这嘈嘈如雨的叮咚声响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真气波动。
杨过和罗伊察觉到音波袭来,二人皆默不作声,暗中提聚内力,提高了警惕。
杨过心中思忖,对方这是摆明了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正思索间,左侧悬丝傀儡戏台前,突然“咻!”地一声,一条黑影呼啸射来。
杨过左袖一挥,卷住疾射而来的梨花枪头。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更鼓声骤然响起,前方运河上飘来阵阵号子声。
只见二十四个身着白衫的汉子,两两一排,抬着两副黑漆棺木踏水而来。
这一行人步伐沉稳,脚踏江面如履平地。
杨过心中思索着对方这般怪异举止究竟是何用意,此时一行人已来到岸边。
为首一人快步上前,对着杨过拱手行了一礼,问道:“可是木教主当面?”
杨过见对方道破自己身份,轻轻点了点头,出声确认:“正是!”
那人一听,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说道:“请木教主随我来!”言罢,向后挥了挥手。
身后的汉子们心领神会,当即把肩上的棺木放落在地,随后将棺盖掀开。
那人手指向空荡荡的棺木,出声邀请:“木教主,请!”示意杨过与罗伊进入棺木之中。
罗伊见状,登时满脸怒色,怒骂道:“娘希匹,你竟敢作弄我们!”
那人面色平静,也不多做解释,只是重复了一句:“两位,请!”
此前公孙清传信给杨过,告知他漕帮与清平剑派暗中勾结,派人扣下了史叔刚的商队。
公孙清前去交涉,却无结果,对方只要求三日之内,必须由明教教主木易亲自出面解决此事。
公孙清无奈之下做了两手准备,一面收拢人手以防不测,一面致信杨过。
若杨过能通过谈判解决问题,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双方谈不拢,那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眼下杨过依着规矩前来,对方却一路试探,最后竟还要抬棺接客。
显然是有意折辱自己,根本没将明教放在眼里,如此看来,商谈之事怕是难以善终。
杨过想到此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若是史叔刚等人有何闪失,自己定要屠灭这清平剑派。
一念及此,杨过冷笑一声,说道:“若是今日你清平剑派,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那人仿若未闻,依旧指着两具空棺木,说道:“两位,请!”
杨过眼中寒芒一闪,传音给罗伊:“一齐动手,先将人制住再说!”
话音刚落,杨过与罗伊身形如电,先后发力,瞬间冲入人群。
两人动作迅猛,那一行人来不及做出反应,转瞬间就被点中穴道,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那人显然没料到杨过与罗伊出手如此果断,满脸诧异,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们。
杨过见已制住对方,冷笑一声,目光冷冽地开口道:“现在,咱们能好好说话了吗?”
那人虽面露诧异之色,但神色镇定,毫不畏惧,开口反问道:“木教主,你这是要置你手下安危于不顾吗?”
“得罪我清平剑派,这条商路,明教可就再也走不通了。”
杨过目光冷峻地注视着他,片刻后,意味深长地一笑,扭头对罗伊说道:“罗伊,种生死符!”
罗伊看着那人,冷冷一笑:“希望你还能继续嘴硬!”
话音未落,罗伊伸手一抓,掌中突然出现一片水渍,随后水渍缓缓汇聚成水珠。
那人愣愣地看着罗伊手中的动作,完全不明白他这般做法是何用意。
罗伊猛地一挥手,掌中水珠瞬间化作数点寒芒,尽数没入那人体内。
“啊!”那人顿时感觉体内剧痛袭来,忍不住痛呼出声。
只觉得全身像是被千万只蚂蚁疯狂啃咬,剧痛一阵接着一阵,痛苦难耐。
偏偏身体被制住,动弹不得,瞬间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境。
紧接着,体内忽冷忽热,时而如坠入冰窟,寒意彻骨;时而又如被烈火焚烧,炽热难耐。
这两种极端的痛苦交织在一起,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他下意识地想要运功抵御,却惊恐地发现内力紊乱,根本无法运转。
此时,那人心中充满了惶恐,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底升起,弥漫全身。
余下的白衣人看着他定在原地,听着他痛苦的哀嚎,不禁汗毛倒竖,心中都在祈祷,千万不要让这恐怖的手段落到自己身上。
可惜,事与愿违,罗伊依次在众人身上都种下了生死符。
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
藏匿在暗处的清灵子,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哀嚎,暗暗叹息一声:“师父啊,你惹谁不好,偏偏要惹上明教。”
半盏茶的工夫过去,罗伊伸手在为首那人身上快速点了几下,阻断了生死符的发作。
那人体内的痛苦瞬间消失,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这才发觉全身衣衫早已被冷汗湿透。
“说说吧!清平剑派为何要找明教的麻烦?”杨过见他缓过神来,这才冷声问道,“又是谁要见我?”
那人闻言,抬眼望向杨过,又暗中运气,察觉到自己内力尚在。此时,再望向杨过的眼神中,已多了几分忌惮与恐惧。
见他半晌不答,杨过微微一笑,对身后众人说道:“谁能回答我的问题,我便替他解除这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