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沉默好一会，战司雪才小声问道：“二公子还在附近吗？”
“走远了。”凤月瞳回答道。
“哦。二公子是个怎么样的人啊？我们战家你也知道的，对南境的人比较反感。”战司雪说出来觉得寒碜。
战家之所以讨厌南境那群人，主要是因为人家过得富裕。
“二公子是个好人。”凤月瞳回答道。
“四殿下曾经也是很好的人。”战司雪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位置不同罢了，她要争那个位置，自然想要的多一些。”人一旦有了贪念，这路不自觉地就走偏了。
凤月瞳陪着战司雪聊到天亮，战司雪很是讶异。
据她所知小瞳也是在凤家村长大，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特别是对于烈焰的事，知之甚详。
苍凉晚这一宿啊，没睡太踏实，听这俩聊天太有趣了，她都舍不得睡。
“回去睡吧，我陪着司雪就好。”
凤月瞳打着哈欠离开，他已经很久没当过人了，这几个月他会困会饿，或许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战司雪往里面挪了挪，“你也困吧，一块睡吧。”
“我还好。”苍凉晚是不想躺下的，她现在只要沾到枕头就能睡着。
听到脚步声，苍凉晚忙说：“你快点闭上眼，来的是四殿下。”
战司雪忙侧身，背对着苍凉晚，她现在这种情况，不想应付任何人了。
她生了怨气，四殿下一定会看得出来。
熊北夏入内，她是独自前来。
她见凤月晚没理她，虽有些不满，但终是忍住了怒火。
她坐在了凤月晚身旁，声音小小的，显然是怕吵醒战司雪。
“是我的错，我没想到镇北王妃会下这么重的手。”即便她有一万个理由，面对战司雪之时，她依旧是愧疚的。
苍凉晚也压低了声音，“司雪的属性想必你也知道，我不知道镇北王妃有什么秘密，这般急着灭了战司雪的口。”
这话让熊北夏震惊了，她一想就明白了。
能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呢，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要弄死，那一定是天大的事。
“战家叛国？”熊北夏脱口而出之后摇头，“不会的。”
“或许不是战家叛国，一两个人怎么代表的了一个家族，起码容王妃就与此事无关。”苍凉晚是意外的，熊北夏既然知道战司雪的属性，就不该在战司雪面前跟她多聊什么。
熊北夏心里记下了这件事，“凤姑娘，你怪我我明白。是，我是想要借机送你去死。可此行并非只是因为私怨，战争本就如此。有些人的牺牲是注定的，你可明白？”
苍凉晚转头看她，“你为何要我明白？是你自己良心过不去吧。”
熊北夏慢慢吐气，“我在想如果这三千人中没有你，小宁她们还会怪我吗。凤姑娘，对你生了记恨之心是我的错，我是真的想跟你道歉。”
“你想要我的命，几句话就想我原谅你？我原不原谅你有什么关系呢，死去的那些人不能说话了，我没资格替任何人原谅你。”苍凉晚有些摸不着头脑，熊北夏最近反反复复的。
“我带着诚意而来，你何必把我往外面推呢？之前是我一时想差了，我不指望你会原谅我，但我必须道歉。”
苍凉晚疑惑地看了看熊北夏周围，“你带啥诚意来的？你不是空手来的吗？”
“我不是空手来的，我带了很多药材给战司雪的，已经送去司药前辈那了。我说的诚意是我来到这，我在战司雪面前跟你说这些。”
苍凉晚应声，就是说她说的都是实话。
“是谁给你出的主意，派三千人去送死，可不是你会干出的事。”
熊北夏反问道：“你好像很了解我？为何不是我会干出的事？”
“我知道的四殿下爱民如子，我以为四殿下会是我熊霸第一位女帝。”苍凉晚记得很多很多，那个奔走于乡间，救了无数女子的熊北夏，不该是如今的模样。
熊北夏苦笑，“是啊，我也以为是这样的。可我的对手是太子，如果不能坐上那个位置，我死路一条。凤月晚，皇族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简单，我这样的存在有些多余。而我又太过得民心。”
苍凉晚示意她继续说，咱们四殿下刻意回避了问题，这倒是可以，只是在战司雪面前，通常都是有问必答的。
四殿下之所以能回避，就是说她并不觉得这事怪给她出主意那位。
苍凉晚又问道：“你这么做的目的究竟为何？”
熊北夏直视着苍凉晚，“我身边有很多谋士，此事是所有人共同决定。派南境三千人，以最小的牺牲达成最大的目的，即便三千人全部战死了，也不会影响什么。我知道这事不对，我也知道不该这么做。可是所有人都跟我说我是皇太女，我必须这么做。无论他们是死是活，我都会是获利者。果然，这战赢得漂亮。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高兴不起来。”
苍凉晚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熊北夏并未真正上过战场，对于战争之事，会听从旁人之言，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你想做什么样的君主啊，是那种牺牲一小部分人，换得更多利益的君主？”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四殿下也没必要在这惭愧什么。
“我可能做不了为了大局牺牲小部分人的君主，我也并非将帅之才。我时常会想，我这样的人，明明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守不住，怎么会自信地以为我能登上那个位置。”熊北夏是迷茫的。
苍凉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熊北夏以前可不是个自信的姑娘，后来遇到了她。
因为她觉得熊北夏这样良善的皇族，能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
可她凭什么去决定别人怎么活呢？
苍凉晚说道：“以后别听别人的，你是皇太女，你想如何便如何。”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太难了。
如果是她，如果在战场上，身边所有人都告诉她该如何如何，她也不能保证不会动摇。
熊北夏轻叹，“小宁不信我，没想到你却信我，我一直不懂，现在好像明白了几分。凤姑娘，我做错事了，我甚至不知道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或许会被权力蒙蔽了本心，但此刻我是真心的。我真的试过做个人人喜欢的皇太女，可我做不到。”
苍凉晚死死咬着嘴唇，她怕说出实话。
为何她会信，一是因为战司雪在这，二是因为她了解熊北夏，比阮小宁和熊北夏认识的更久。
熊北夏起身，“总之，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有了私心。”她行礼之后离开了。
苍凉晚笑了，对于熊北夏而言，给她个村姑行礼认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咱们四殿下可没她自己说的那般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