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我带着老婆孩子开车回了媳妇娘家。
岳父岳母见我们一家三口来了,别提多高兴了,老婆的哥嫂侄子侄女也都在,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由于路途较远,再加上我发高烧,三十八度多,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就一直躺在车里睡觉。
媳妇看我烧得厉害,就让我在车里躺着,她带着儿子去家里和亲戚们团聚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车子一直在动,因为烧得迷迷糊糊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可当我扭头看时,却瞬间吓得睡意全无!
只见岳母正鬼鬼祟祟地站在我的车旁边,一只手正拉着我的后备箱!
由于我车是感应的,后备箱不用手动就能打开,岳母拉了一下之后,后备箱就开了,然后她就猫着腰钻了进去!
我一下子懵了,不知道岳母这是要干啥?
我赶紧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坐了起来,想下车去看看岳母到底在后备箱里干啥,可由于烧得厉害,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软绵绵地靠在座椅上。
岳母在后备箱里翻腾了好大一会才出来,然后东瞅瞅西望望,见四下无人,赶紧关上后备箱,一溜小跑回了屋里。
我心里这个气啊,心想这老太太咋这样啊?有啥事不能当面说吗?为啥要背着我偷偷摸摸的呢?
虽然心里有气,可由于身体不适,也没力气下车去找她理论,只能躺在车里生闷气。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媳妇带着孩子回来了,看我还在发烧,就拿了退烧药让我吃了,说是吃过药让我再睡会,等吃饭的时候再叫我。
我心里惦记着后备箱的事,哪睡得着啊,就告诉媳妇说不用睡了,现在感觉好多了,说着就下了车。
下车后我围着车子转了一圈,表面上看啥也没发现,后备箱也是关得好好的,可我知道,岳母刚才肯定翻腾我的后备箱了,至于翻腾啥?因为啥?我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我心里暗暗发誓,等吃过饭一定得找她问问清楚,为啥要背着我偷偷摸摸的?
吃饭的时候,岳母看我一直阴沉着脸,也没敢往我跟前凑,我心里冷笑一声:做贼心虚了吧?等吃完饭看我怎么收拾你!
吃过饭后,媳妇带着孩子在院子里和侄子侄女们玩耍,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招手把岳母叫了过来。
“妈,你今天干啥去了?”我看着岳母没好气地说道。
岳母一听这话,吓得身子一颤,嗫嚅着说道:“没……没干啥呀?”
“没干啥?没干啥你为啥背着我偷偷摸摸打开我的后备箱?”我瞪着眼珠子大声说道。
岳母一听这话,脸“唰”地一下白了,身子也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我……我没翻腾你后备箱啊?”岳母小声说道。
“没翻腾?没翻腾后备箱咋会打开?”我继续大声说道。
岳母低着头沉默了好大一会,才小声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后备箱里有没有酒?”
“啥?你想看我后备箱里有没有酒?”我一听这话,更生气了,心想这老太太是不是烧糊涂?“后备箱里有没有酒和你有啥关系?为啥要背着我偷偷摸摸地看?”
岳母抬起头,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说道:“女婿啊,妈求你了,以后来走亲戚别再拿酒了,行吗?”
“为啥呀?大过年的走亲戚哪有不带酒的?”我不解地看着岳母说道。
岳母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哥,他太能喝了,自从你第一次拿酒来,他就惦记上了,每次你走后,他都要把你拿来的酒喝个精光,拦都拦不住!
这不,昨天知道你今天要来,你哥一大早就开始念叨,说你又该拿好酒来了,妈知道你是好意,可妈真的不想再让你拿酒了,你哥他……他再这样喝下去,早晚得喝死!”说着,岳母竟然抹起了眼泪。
一听这话,我瞬间愣住了!
原来岳母翻腾我后备箱,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拿酒啊!
岳母见我不吭声,以为我还在生气,就继续说道:“女婿啊,我知道这事是妈做得不地道,可妈也是没办法呀,你哥他……他就是个酒鬼,妈不想看到你下次来的时候,再看到他醉醺醺的样子啊!”
看着岳母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赶紧说道:“妈,您别哭了,我没生气,以后我不拿酒就是了。”
岳母一听这话,瞬间止住了哭声,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好意思地说道:“女婿啊,妈就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和妈一般见识的,妈谢谢你了啊!”
我笑了笑说道:“妈,您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事情虽然解决了,可我的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知道,岳母之所以这样做,都是因为我那个嗜酒如命的大舅哥。
大舅哥今年四十多岁了,因为爱喝酒,媳妇都和他离婚了,现在带着一个儿子和岳父母生活在一起。
用岳母的话说,大舅哥这辈子就毁在酒上了!
岳母说,大舅哥小时候其实挺聪明的,学习也很好,可自从染上酒瘾后,学习就一落千丈了。
大舅哥第一次喝酒是在读高中的时候,因为住校,每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有一次放月假,大舅哥的同学邀请他去家里做客,同学的父亲是个酒鬼,那天中午,两人喝了一瓶白酒,大舅哥第一次喝酒,没想到一喝就上头了,下午返校的时候,酒劲上来了,一头栽倒在路边不省人事了,幸好被一个过路的好心人送到了医院,这才捡回一条命。
经过这件事后,大舅哥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岳父母也以为他不会在喝酒了,可没想到,等上了大学后,大舅哥的酒瘾又犯了。
用他的话说,大学里没有不喝酒的,别人都在喝,自己不喝不合群,就这样,大舅哥又开始喝上了。
工作后,大舅哥的酒瘾越来越大,因为经常喝酒误事,被单位开除了,后来找了几份工作,都因为喝酒被辞退了,慢慢的,大舅哥也不想着找工作了,每天就是喝酒,喝醉了就睡觉,睡醒了就继续喝。
岳父母看他这样也不是个事,就托人给他介绍了个对象,希望他能收收心,好好过日子,可没想到,结婚后大舅哥依然我行我素,每天就是喝酒,媳妇劝他他也不听,最后媳妇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和他离婚了。
离婚后,大舅哥更放纵了,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岳父母看不下去了,就把他赶出了家门,让他出去找工作自力更生,可大舅哥啥也不会,也没有单位要他,最后没办法,岳父母只能让他又住了回来。
岳母说,她也知道大舅哥变成这样自己有责任,如果小时候发现他爱喝酒后及时制止,也许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岳母还说,其实她也想过很多办法帮大舅哥戒酒,可都没有成功,现在她也不想着让大舅哥把酒戒了,只要能少喝一点就行。
我知道,岳母让我以后别拿酒来了,也是想让大舅哥少喝点酒。
可我虽然答应岳母不拿酒了,可大舅哥爱喝酒的毛病就能改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大舅哥就出事了!
那天中午,大舅哥又喝多了,骑着电动车歪歪扭扭地往家赶,在一个十字路口被一辆大货车给撞了,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瞬间懵了!
虽然我和大舅哥的关系不怎么好,可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大舅哥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岳父母更是哭得死去活来,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滋味想想都不好受。
大舅哥的丧事是岳父母操办的,我没有参与,不是我不想参与,而是岳母不让我参与,她说我现在还发着高烧,不想让我来回折腾了。
我知道,岳母这是找借口不让我参与,她之所以这样做,是怕我看到大舅哥的遗体后心里难受。
岳母还说,等丧事办完后,就让我们回去,不用我们守孝了。
对于岳母的这个决定,我没有反对,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我守孝,如果我病倒了,只会给岳母增添更多的麻烦。
大舅哥的丧事办完后,我和媳妇就带着孩子回去了。
回去后,我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媳妇看我情绪低落,就安慰我说:“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也许这样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我知道媳妇是在安慰我,可我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转眼间,大舅哥去世一个多月了,这天晚上,我刚准备睡觉,突然接到岳母的电话,电话那头,岳母哭着说道:“女婿啊,你快来救救我吧,你哥他……他回来了!”
“啥?我哥回来了?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我一听这话,瞬间懵了!
岳母带着哭腔说道:“是啊,我知道他已经死了,可他……他真的回来了,现在正在我屋里喝酒呢,你快来看看吧!”
说完,岳母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我心里这个乱啊,岳母是不是因为大舅哥的去世受到刺激,精神失常了?不然她怎么会说死去的大舅哥正在屋里喝酒呢?
带着满腹疑惑和一丝担忧,我急忙驱车赶往岳母家。路上,我试图理清思绪,大舅哥因意外去世已有多时,这是不争的事实,岳母的话显然不合逻辑。或许,她是在极度悲痛中产生了幻觉,又或者是想念大舅哥心切,以至于出现了错觉。
到达岳母家时,我的心跳不禁加速,手心也微微出汗。我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门很快被打开,岳母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恐惧。
“他……他还在里面。”岳母指着屋内,声音颤抖。
我壮着胆子走进屋,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大舅哥的身影。正当我准备安慰岳母时,一阵风吹过,窗帘轻轻飘动,露出了窗边的一张照片——那是大舅哥的遗照,照片中的他笑容灿烂,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美好。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转身看向岳母,温柔而坚定地说:“妈,我知道您很想念大哥,但他已经不在了。也许,是您太思念他,所以感觉他还在身边。我们一起来面对这份失去,好吗?”
岳母听后,泪水再次滑落,但这一次,她似乎释然了许多。她点点头,紧紧握住我的手,仿佛找到了依靠。
原来,岳母并非真的看到了大舅哥的鬼魂,而是她内心深处对逝去亲人的深深怀念和不舍,化作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错觉。通过这次的经历,我也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以及陪伴和支持对于缓解这种痛苦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