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刚松一口气,却从望远镜里发现,阿枭对展婷毕恭毕敬。
这哪里是毕恭毕敬,分明一副女婿见丈母娘的架势,又是端茶,又是端水果,又是嘘寒问暖,唯恐自己不够殷勤,甚至还仔细把西瓜切成小块,把西瓜子都给给剔干净了,然后拿叉子叉起一块,就举到展婷嘴边上……
看阿枭那一脸贱嗖嗖的唇语,分明是,“妈,请吃西瓜,赶紧解解渴,您看您这嘴唇都裂出血了,这些畜牲这样对您太过分了……”
展婷接过叉子,赞赏地对阿枭笑了笑,视线在白薇和阿枭之间转了好几个来回,也没多说什么,全权笑纳了阿枭的好意。
展明翊却越看那“一家三口”的和谐画面,越愤怒。
阿枭这家伙不地道,姑姑竟然也叛变了,太过分了!
他手握紧了望远镜,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镜片后的双眼满是对阿枭的愤怒。
他脑海中却瞬间闪过无数念头,阿枭怎么会和展婷有这般亲昵的关系?他不怕暴露了关系,连累白薇吗?这个蠢蛋!
白薇则完全没有在意阿枭对展婷的殷勤,她轻轻握着药膏,看着展婷手臂上的伤口,眼神中满是心疼与自责。
她小心翼翼地拧开盖子,用棉签蘸取着药膏,动作轻柔得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弄疼展婷,微微弯着腰,额前卷曲妩媚的刘海垂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却遮不住她眼中的心疼。
而展婷手臂上一道道红肿的鞭痕触目惊心,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破皮渗出血丝,更别说背上是个什么情况。
她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疼痛的声音,可偶尔还是会因为药膏的刺激而微微颤抖一下。
白薇的手有些颤抖,她将蘸了药膏的棉签轻轻点在展婷的伤痕上,慢慢涂抹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妈,你忍一下,很快就会好的……”
随即,她又对阿枭说,“你去叫凯莉来盯着就可以,我要给妈妈治后背上的伤,如果提坤派出去抓药的人回来,你来告诉我一声。”
阿枭总算是被打发出去了。
展明翊望着望远镜里惊艳又聪慧的白薇,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极。
他忍不住庆幸自己及时赶来了,虽然姑姑展婷重伤,这样看着她们都活着,而且白薇又谨慎又体贴,他舒心许多。
随后,阿枭就把举行酒宴的事儿通知给了自己人。
洪衔送带着人采买来许多食物和酒,用卡车载进来。
展明翊关注着营寨里的动静,就敏锐地发现,白薇自窗口看着那卡车的眼神明显一亮。
这丫头早先在清水村的山头计划救人时,注意到村里停放着拖拉机时,也是这个神情,当时他叮嘱她不准冒险,她还是风风火火地开着拖拉机救他于危难……
这丫头该不会是打算用那辆卡车救人吧?
所不同的是,在清水村那边的山上居高临下,有什么路可以走,可以逃,方便行车,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这里却是密林丛生,道路隐匿,更别说路上还有岗哨巡逻,用卡车直接开到水边,动静太大,目标也太大。
可惜,现在他人在楼顶上埋伏着,没有办法与她分析利弊。
晚宴时,大家并没有多热闹,客客气气的喝酒吃菜,然后就各自去就寝了。
展明翊在楼顶上发现,提坤派了好几个人盯着白薇所在的小楼……
白薇除了熬药拿给提坤的儿子和兄长,并没有其他的动静。
她和阿枭手底下的人,以及那些医学专家和卧底也都很安静,早早就睡了,而且鼾声如雷。
提坤的老婆在卧房外呵斥提坤,“你到底在防备什么?人家白薇对我们儿子和你哥哥尽心尽力,这么晚了,还熬药送过去……我看了,儿子喝了她的药,气色都变好了,也能吃下饭了……”
提坤又问,“阿枭是什么反应?”
洪衔送立在门口说,“枭爷一直和他的贴身侍从夙鹰在数钱,有好多好多金条,也有纸币……他们是带着诚意来的。”
第二天晌午,大门外不只运进来食物,竟然还有一车一车的雇佣兵被运进来。
这明显都是在外执勤的,赶着饭点儿都被接回来了参加一场更加盛大的宴会。
然后,白薇就把跟在身后的凯莉叫到跟前,两人不知道在那嘀咕什么,凯莉一溜烟地钻过人群就不见了踪影。
展明翊忍不住责怪阿枭派的这“保镖”太疏乎,竟然丢下白薇不管了!他却发现阿枭给跟在身边的夙鹰递了个眼色,夙鹰也不见了。
这俩人在搞什么把戏?竟然如此放松?
酒宴开始时,白薇和阿枭就领着自己的“雇佣兵”上前,与刚到的人打招呼。
提坤则一一给两人介绍那些位小头目。
两方人马寒暄过后,就这样隔着狭长且摆满食物的木桌相对而坐。
提坤的老婆则组织了不少女孩子唱歌跳舞,并拉着白薇一起参与进去。
白薇惯会搞气氛,拎着酒瓶子当麦克风,唱着一首节奏强劲的舞曲,把阿枭和一群雇佣兵都拉进舞池里……
提坤见他们玩得放松,完全没了警惕,也跟着大笑着跳起来,并让自己的人也都掺和进来,甚至让洪衔送把他的宝贝儿子敏昂也背了出来……
展明翊就怕白薇被人动手动脚,谨慎地扣着扳机,始终关注着白薇周围的人,却发现,那个消失的凯莉,莫名其妙地不知道打哪儿又冒出来了,而且一边跳,一边挪到了白薇身边,与她交换了眼神。
就这样大家热热闹闹的熬到了凌晨两三点。
展明翊也差点熬不住,他平时也不这样脆弱,实在是因为连日赶路,打探消息,耗费了太多精神,再加上一刻不敢放松的盯梢,实在疲惫。
白薇和阿枭都趴在桌子上,一副醉倒的样子,凯莉就靠在白薇边上,手上也拎着酒瓶子,看似一副放松的姿态,实则和阿枭一左一右保护着白薇。
展明翊确定整个营地没了立着的人,才阖眼闭了片刻,耳朵却没放松地听着动静。
当他再睁开眼睛,整个人就仿佛养足了精神,鹰眸又凝神盯着望远镜,迅速将整个营寨仔细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