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柔和的书房里,颜津月僵硬坐在男人的大腿上,手指被一只修若玉骨的手一根一根掰开,取出原本的笔,塞入本握在男人手里的羽毛笔杆。
“菲利克斯小姐怎么不写了?”男人神情自然,像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可颜津月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戏谑。
“圣子殿下,您不要在捉弄我了!”颜津月咬唇沉思了片刻,还是觉得强硬起来,从他腿上起来,却被掐着腰强硬摁回去。
“就坐在这,不好吗?”科尔温幽幽勾唇。
颜津月被他清冷银眸里黑沉沉的占有惊到,不可置信:“殿下,您不是讨厌我吗?”
这样的眼神她并不陌生,那些对她深爱又无法得到的男人总是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可这不应该出现在超脱凡俗、断舍七情的圣子眼里啊!
“我,讨厌你?”男人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笑得低低沉沉的,“是奥德丽讨厌我才是。”
“我不讨厌你呀。”颜津月困惑,“是殿下讨厌我吧,总是对我爱理不睬的,还总是躲避我,不就是讨厌我吗?”
说起这些事,小姑娘情绪顿时有些闷闷的。
“明明是奥德丽看见我就害怕得颤抖,还总是对别的男人笑。”后半句时,男人明显很咬牙切齿。
颜津月更惊了,还是那句话,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女,明白男人对她这样,完全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还不是一般的喜欢。
“圣子殿下,您不会喜欢我吧?”她双手捂住嘴,露出一双睁得圆圆的杏眼。
“奥德丽现在才看出来吗?”男人拽下她的手,不容拒绝地握在手里,“我对奥德丽隐忍、难以宣泄的感情。我不敢多看奥德丽一眼,因为我怕暴露,我不敢多靠近奥德丽,我也怕我忍不住把奥德丽搂进怀里。”
男人的声音清冷,叙说时语调不急不缓,像是在说什么正经的话,甚至在念祷告词,可他在说的却是对她的情话。
极大的反差满足了颜津月内心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她忍不住翘了唇角:“殿下忍什么,不需要忍的,我又不是不允许殿下喜欢我。”
“可神明不允许,世俗也不允许。”科尔温眸光凝起,“我是圣子,应该一生奉献给神明,不应该有七情六欲。”
“那殿下还对我表白!”颜津月也想到了这一点,同时联想到之前学过的史诗,有少女想要引诱圣子,被判做女巫钉在绞刑架上火烧而亡。
史诗记载的还是“想要引诱圣子”的未完成时就死得那样凄惨,她都让圣子表白了,肯定是完成时,若是被狂热的信徒知晓,不敢想象她要死得多凄惨。
看出小姑娘的担心和害怕,科尔温扯了下唇角:“我知道,可我受不了奥德丽与别的男人亲近,忍不住,控制不住……”
他越说声音越低,神情落寞。
男人生得好看,清隽秀雅,面容如玉精雕细琢,稍微露出一点落寞,就有一种破碎的美感,如碎掉的青玉壶,令人心疼不已。
颜津月想了想,问:“你说的不会是安德鲁和本杰明他们两个吧?”
男人点头。
“我和他们没有关系的。”颜津月立刻表态。
“我知道。”科尔温认真地看着她,“可我还是受不了,你与他们嬉笑,却对我冷脸。我知道这种感情不正确,我也没有资格干涉你和任何人相处,可……”
男人银眸中碎光闪烁,灯光柔和了他的面部线条。
“我知道,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颜津月已经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她捧住他的脸:“你只是喜欢我而已,这不是错的。”
“可是……神明和教徒都会怪罪我的。”科尔温先是欣喜,又落寞地垂下黑睫。
颜津月心揪得不行,不假思索:“那我们就偷偷的,不让神明和教徒他们知道。”
“偷……偷的?”男人眼底涌动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声音变得沙哑。
他往前凑近了几分,垂下眼眸,故意问:“如何偷偷的,奥德丽与我说说。”
“当然……”颜津月有点不自在,往后退了点,可身后就是书桌,退无可退。在男人灼热危险的目光中,她缓了下呼吸,破釜沉舟:“就是咱们偷偷在一起,比如,这样——”
她凑在男人唇角亲了一口,蜻蜓点水,却惹得他的视线更加具有压迫感。
她感觉呼吸有些不畅,慌乱道:“就是做个演示,你懂吧,这里没有人,我们亲近一下,无可——”厚非。
她的话被清冷又灼热的吻吞没。
冰冰凉凉的唇瓣,清冽如雪的气息,却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攻占她的唇齿和所有的思维。
男人节骨分明的手指扣在她的腰身上,极为用力,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
又似乎是不满意仅是如此,他一手推掉书桌上的东西,把她抱上去,羽毛笔、墨水、书籍,乱七八糟散了一地。
颜津月躺在桌面,脑子有点发懵。
男人的手指抚过她的鬓发,动作无比轻柔,“神明把你赐给我,应该是为了锻炼我的心智,锻炼我对欲望的控制能力,这是对我的考验。”
“所以……所以呢?”她用力睁着雾气蒙蒙的眼睛,颤着声。
男人弯腰,附在她的耳边笑:“事实证明,我没有完成神明的考验,我失败了。”
确实失败了,失败得不能再失败了,毕竟此时此刻,这戒破得不能再破了。
她哭得很可怜,可得不到片刻怜惜。
清冷、端庄、高不可攀的圣子殿下,在此时此刻只想化身恶魔,化身被爱欲支配成疯子,抛弃高贵的、也被束缚的身份地位,抛弃所有的繁文缛节。
颜津月在大脑破碎不能拼凑起来时,还不忘记最重要的事——
他们的事,如果刻意隐瞒倒是不会被外人知晓,可是神明会不知道吗?
科尔温轻笑:“宝贝不是说背着神明偷偷的吗?”
“背着神明偷偷的……”颜津月用力点头,“不能让神明知道。”
“呵——”
她听到一声冷笑,冰冷、薄凉、危险,直透入骨。
又是那个奇怪的声音。
可颜津月来不及继续思考,思维再次被潮水冲垮,化为海岸上的细软白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