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陆旋二人刚得到陆将军和许殊决定重新在一起的消息,门房通传,沈霆安和长阳郡主来了。
陆将军回京的消息暂时还不能外泄,所以他带许殊先去了紫云轩暂避。
“王妃,你在信中所言之事,可是属实?!”
长阳郡主跟着她二人进了偏厅,着急忙慌,目光紧紧扒在陆旋脸上。
沈霆安亦是迫切,“王妃、王爷,此事非同小可,敢问那人是谁?”
陆旋给他们的信中,说了当年定王府被满门屠戮的罪魁祸首已经找到,但没说那人到底是谁。
担心信在路上被人截取,所以多留了个心眼。
陆旋吩咐人给他俩上茶,“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二位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长阳郡主不断用帕子拭眼,“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我哪里还没做好准备?先前只当是被他们推出来那位庄子上的奴才是罪魁祸首,日日恨不得将其抽骨扒皮。结果后来你说那人不过是替罪羊,我这心里日日都在挂念,到底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对我母族做下如此天理不容之事!”
安抚着长阳郡主的情绪,陆旋柔声道:“此事与先前渊词公子想要自杀一事也有关系,他在吏部过得艰难,我之前就与你们说过,那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只是直到今天,咱们终于找到了那背后之人,也才知道那人真正的目的。那人想将他压迫致死的原因,也并非是想针对渊词公子,而是为了报复郡主你!”
“报复我?!”长阳郡主震得身子软了大半。
“这,这人难道是因当年谋害定王府,原本我也是在他计划之中?”
“没错。”陆旋轻饮一口茶水,“记不记得我之前说,郡主本就是一个该在十几年前就死了的人,是星灿小姐救了你一命?”
郡主不断点头,“不错,当时定王府满门被屠那晚,因为星灿提前临盆,我没有过去,所以才保住了一命。”
陆旋:“但不止这一点,那人想报复郡主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他嫉妒你。”
“嫉妒我?”长阳郡主将信将疑,上下审视了一番沈霆安,复又看向陆旋,“那人是个女子?”
沈霆安不高兴了,“你先说说瞧我这是什么意思?府上除了你就那一个姨娘,老子可没在外面胡来!”
陆旋一瞧形势似有不对,赶紧劝火,“误会,误会了,不是女子,是男子。”
姜行几次在沈府都因沈渊词的事不高兴,所以对长阳郡主和沈霆安也没那么上心,见两人发生误会,也一句话不说,只埋头喝茶。
陆旋用脚踢他一下,眼神示意帮帮忙。
他这才放下茶盏,“王妃说得不错,那人还是沈大人交好的朝臣。”
沈霆安与姜少昭关系匪浅,这是朝堂都知道的事。
姜行有些好奇,若是这人知道自己的好友实际上是谋杀了自己岳家全族的仇人,会是怎么个态度?
想着,心底隐隐有些兴奋。
“与老夫交好的朝臣?”沈霆安愣住,“常文济?”
姜行故意摇头卖关子,“另一个。”
沈霆安不由打量他两眼,“王爷查探下官?”
陆旋见姜行这人幼稚气又上来,怕扯远了,赶紧找补,“王爷开玩笑呢,是姜少昭。”
“砰呲!”
沈霆安手上的茶盏连盏带茶直接碎在地上,茶水顷刻铺洒一地。
长阳郡主横他一眼,陆旋笑了笑,立刻命人进来打扫。
见他们没有反驳,沈霆安睁大了眼,“真,真是吏部尚书?!”
他确实无法接受。
先前渊词在吏部受欺负,他就是找的尚书姜少昭,而且多次吩咐要多关照下他。
那人也是屡屡答应,二人甚至是十多年的好友!
沈霆安接过婢女递来的帕子,将手上先前打翻的茶水擦了擦,却是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王爷,王妃,你们这是弄错了吧?他姜少昭与咱们家无冤无仇,而且他寒门入仕,平时在朝堂低调得跟个蔫鸡似的,成日沉醉在他那姬妾遍地的后宅,子嗣都没有一个,下官可不觉得他有那么大的本事!”
话落,姜行嘲讽一笑,挑了眉,“寒门入仕?他姓姜,你们就没从这姓氏上瞧出一点什么名头来?”
陆旋不想一直跟他们玩猜谜游戏,待洒扫婢女下去,便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实全都告知给他们。
“所以沈大人,现下可信了?”
长阳郡主悲愤交加,眼睛里水光通红,“是,我记得,之前还在定王府的时候,父王有次是曾与一个丫鬟有了事实。那丫鬟背着父亲倒了避子汤,暗地里怀了孩子。
她许是觉得只要生了孩子,就能在府上有荣华富贵。只是她生下来后,父王却不喜,只觉得那丫鬟心术不正,所以生出来的孩子也定不是好的。加上那时候他已经有了好几个儿子,新出生的那个,也并未比我其他几个弟弟看起来更好,于是便将他们母子送到庄子上养着。”
陆旋点头,“没错,姜少昭,就是被送走的那个孩子。而他和他母亲住的那个庄子,便是郡主你后来在保定府的避暑别庄。”
长阳郡主更是惊诧,“我那避暑别庄,是他们住的?出嫁前我觉得京中暑热,给父王说想找一处庄子凉快,他派人修缮好,说是给我的私产呢!”
姜行叹了口气,“没想到吧?那庄子是姜少昭从小长大的地方,他那时也只是个七八岁孩童,而且后来他母亲,也就是那个丫鬟,后面也把他丢下,一个人跑回了定王府。最初他母亲生下他时,定然是高兴的,毕竟是个儿子。后来见王爷不喜,恐怕也觉得他是个拖累,索性就直接走了。”
陆旋接上姜行的话,“先前沈大人说,姜少昭成日在后宅享乐,子嗣都没有一个,可知道是为什么?”
沈霆安眉头紧皱,双目之内,波涛汹涌。
陆旋见他愣怔,便直接揭开了谜底:“因为他被我母亲和外祖父所救,一步步成了神机门左护法。门中规矩,利用咒术为祸人间、恶意下咒,必遭天谴反噬。所以,这就是为何,他没有子嗣的原因。”
两行痛苦的泪水自长阳郡主眸中溢出,“那这是否也是,我们沈府再也没有子嗣的原因?”
陆旋轻轻点头,“不错,不过还不一样。”
沈霆安不解:“他定王府的人遭到天谴,关我沈府何事?”
“因为男女一旦结亲,原配夫妻双方便共享运势。所以沈大人,也算是定王府的人。姜少昭下的咒,应该是让整个定王府血脉尽断,所以除了他自己,也就包括了沈家,这也是为何沈家的妾室也会流产的原因。”
长阳郡主悲愤交加,忍不住低声嘶吼:“可这一切的根源,分明就是他那个野心勃勃、不安分的母亲,父王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让她生孩子,甚至给了她银子和通房丫鬟的名分,是她自己后面抛弃孩子擅自回府,她做的孽,为何要我定王府满门承担?!”
姜行摇头,“在他心里,恐怕并不是这样的道理。他在别庄日日受人欺凌践踏,连庄子上的下人都打骂他,他却又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明明是皇家宗室血脉,却活得连个下人都不如,两厢矛盾冲击之下,你认为,他心里会不会有不甘与怨恨?”